在走回小鎮的路上, 劉展的腦海里一直不由自主地回放著殺人的畫面, 他還記得扳手如何陷進了劉凱柔軟的腦組織里、劉凱臉上的表情, 以及滴到車座放腳處的鮮血。
這可不是什么好的跡象, 他必須保持冷靜和警覺。
現在地震振動器還沒有到手, 根本沒有找到歐米茄檔案室。
他告訴自己, 殺劉凱只是簡單的一步, 接下來要做的, 是蒙蔽鄧志高的雙眼,但是具體該怎么做呢?一陣車聲將他猛地拉回了現實。
車聲是從身后傳來的, 從聲音看, 車子是在往進鎮的方向,沒有人會在這種荒郊野地里走路, 一般人看到他在這種地行走, 都會覺得他的車子應該壞了,有人會停下車來, 讓他搭個順風車。
劉展試圖編造一個理由,來說明自己為什么會在星期六早上六點半的時候從垃圾場往鎮里走。
但是非常可惜,他一點靈感也沒有。
他試圖求助于啟發他謀害劉凱的神靈, 但是神靈沒有回應。
在周圍五十公里的范圍內, 除了一個垃圾場以外, 什么也沒有, 而他恰恰不能說自己是從垃圾場過來的, 因為那里有劉凱被燒焦的尸體和皮卡車。
汽車放慢了速度, 離他越來越近了。
劉展克制住自己想壓低帽檐遮住眼睛的欲望。
我在這里做什么呢? 我是來沙漠里觀光的? 或者是,我的車壞了,那又在哪里? 我怎么沒看到?其實我是出來撒尿的,那為什么要走這么遠?
劉展在不停的給自己編制謊言。
雖然早晨的空氣很涼爽, 但是他已經開始出汗了。
汽車慢慢地從他身邊經過, 這是最新款的車型道奇, 車身漆成了金屬藍, 車牌是得州牌照。
車里只有一個人, 是個男的。 他可以看出, 司機正通過后視鏡打量著他, 想看看他的底細。
說不定這是個休班警察呢,他感到一陣郁悶, 不得不克制住自己的沖動。
汽車停了下來, 又開始往后倒。
司機放下了近側的車窗, 這是個年輕的亞洲華夏人, 身上穿著西裝。 他說: “嘿, 哥們兒, 需要搭車嗎?”
我該說什么呢? “不了, 謝謝, 我就想走一走。”
“我身上的沙塵有點多。” 劉展說著, 低頭看了看腳上穿的牛仔褲。
“誰不是呢, 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
劉展上了車,車子啟動后,司機說:“你咋一個人在這里走呢?”
我剛用一個可調管扳手殺了我的朋友劉凱。
在最后一刻,劉展隨口編了個故事。 “我跟老婆吵架了。”
他說, “我把車子停下來,下車走了。沒想到我老婆把我一個人丟下來, 自己接著開車走了。”
“我想起來了, 先頭我在離這里十五到二十公里的地方, 看到了一個開藍色本田的女人, 長得挺
漂亮的, 那是不是你老婆?”
“我的天哪, 你是誰啊, 記憶超人? ”
司機微笑道: “你穿行在這種沙漠里的時候, 每看到一輛車都會覺得很稀奇的。”
“不是, 那不是她,” 劉展說, “我老婆開的是一輛破皮卡。”
“我沒有看到皮卡車誒。”
“那就好。 可能她還沒有走遠呢。 ”
"說不定她把車停到了某條農家小路上. 正哭得稀里嘩唱希望你能回去呢。”
劉展咧嘴一笑, 他松了口氣。 司機聽信了他的謊言.
“那你呢?” 劉展說, “你怎么星期六一大早就跑出來了?"
“我沒跟老婆吵架, 我是準備回家跟她團聚的。 我住在舊金山, 平常經常出差, 去各個地方推銷奇特的陶瓷裝飾盤、 小雕像、 嬰兒房門牌之類的東西, 都是些非常吸引眼球的玩意兒。”
“真的嗎?”
真是個浪費生命的好辦法。
“我們一般把東西推銷到雜貨店。”
“眼下鎮子上的雜貨店現在還沒有開門呢。” 他無奈的聳了聳肩道。
“反正我今天也不打算工作。 我可能會中途下去吃點早餐。有沒有什么值得推薦的地方?”
劉展很想建議推銷員徑直穿過小鎮, 不要停下來, 這樣他就不會有機會跟當地人嚼舌頭, 說他在垃圾場附近載了個滿臉絡腮胡的人了。
但是他穿過主街的時候, 肯定會看到伊利餐廳,所以也瞞不住他。
“有個小飯館。”
“菜怎么樣?”
“燕麥片還不錯。 那家店就在交通信號燈后面。 你把我送到那兒就行了。”
過了一分鐘, 汽車停在了伊利餐廳門外的一個小車位。
劉展對推銷員表達了謝意,然后下了車。 “好好享用你的早餐。” 走的時候, 他對著汽車喊道。“ 還有, 不要跟當地人搭話,”
距離小餐館一個街區的地方, 就是鐵頭地震儀公司的當地辦事處, 鐵頭地震儀是他目前效力的一家小型地震勘探公司。
辦事處就是停在空地上的一輛大型拖車。
劉凱的地震振動器就停在空地里, 旁邊是鄧志高的私家車,一輛乳白色的寶馬車。
劉展停下腳步, 盯著卡車看了一會兒。 這是一輛十輪車, 上面的越野輪胎規模超大, 看起來就像裝甲龍,很顯然,將軍在這上面還是下了本錢的。
上面積了一層得州的沙塵,他恨不得馬上就跳進去, 把車開走。
他看著車廂后部的大塊頭機器, 大功率發動機、巨大的包板, 以及油箱、 軟管、 閥門和計量器。 劉展只需要一分鐘, 就可以把這玩意兒發動起來, 根本就不用車鑰匙。
但是如果他現在就把它偷走, 不出幾分鐘, 全得州的高速公路巡邏警官都會出來搜捕他。
他必
須保持耐心。
沒有人能阻止他,他走進拖車內。
辦事處里一派繁忙的景象。
地震檢波器團隊的兩名主管正站在一臺電腦前, 本地區的彩色地圖正緩緩地從一臺打印機里輸出。
今天, 他們會將設備從勘測地點收集起來, 準備搬到新墨西哥。
一名測量員正在電話上用西班牙語跟人爭辯, 鄧志高的秘書戴夢菲正在查看一張清單。
劉展穿過一扇打開的門, 進入里面的辦公室。
鄧志高正在喝唄啡, 一只耳朵對著電話聽筒。
由于昨晚喝了酒, 他的眼里布滿了血絲, 臉上到處都是紅斑。
看到劉展走了進來, 他只是象征性地點了點頭。
劉展站在門邊, 等著鄧志高接聽完電話。 他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了。
對于該說什么, 他心里已經有了個大概。
但是鄧志高會上當嗎? 成敗就在此一舉。
過了一分鐘, 鄧志高掛掉了電話, 對他說: “嘿, 劉展,你一大早上看到劉凱了嗎?” 他的語氣 很惱火。
“他半個小時前就該把車開走了。”
“嗯,我看到他了。”劉展說 “大清早的,我必須說出一個遺憾的消息, 他讓你失望了。 ”
“你在說些什么?”
劉展把準備好的一套謊言跟他說了。
那是他在舉起扳手, 沖向劉凱之前的一剎那,腦子里突然靈光一現想到的主意。
“他太想念家里的老婆孩子了, 他開著他那輛老皮卡車, 離開小鎮了。”
“噢, 行啊, 這小子挺有能耐的嘛。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今天早上在街上看見他了,他正打算去墨西哥城。”
“他怎么不給我打個電話?”
“他讓你失望了,沒有臉跟你說。”
“哼哼, 我就希望他能一路把車開到國界線, 開到海里再給我停下來。” 鄧志高用指節揉了揉眼睛。
劉展開始即興發揮: “聽著, 鄧志高, 他有個年輕的家庭, 別對他太苛刻了。”
“苛刻? 你說這話是認真的嗎? 他已經被解雇了。”
“他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
“我需要有人把他那輛破卡車開到新墨西哥去。”
“他正在存錢買一套帶泳池的房子。”
鄧志高的語氣變得尖刻起來: “別鬧了, 劉展, 你都快把我說哭了。”
“要不這樣吧。” 劉展咽了口口水, 故作輕松地說道, “要是你能保證不炒劉凱的魷魚, 我愿意把他那輛卡車開到新墨西哥去。” 他屏住了呼吸。
鄧志高盯著劉展, 什么也沒說。
“劉凱并不是壞人, 你知道的。” 劉展接著說道。 別慌,你聽起來怪緊張的, 放輕松一點, 別讓人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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