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顥蓁根本不打算聽,只靜靜看著棋巧,夜風蕭蕭亦不如她眼神寥寥。
棋巧話說一半,被她盯得發(fā)毛,聲音逐漸小了下去。
顥蓁見她不再言語,才一字一句道:“說真話,尚有一絲生機。”
棋巧干吞了一口口水,哆嗦著回:“奴婢奴婢說得是真話。”
顥蓁眼角一抽,十分生氣,要知她叫人去尚寢局埋伏,果就如她所料抓到了這么兩個,且素琇被逮個正著不說,更牽扯到了報瓊閣。她最恨下面這些人不守規(guī)矩,那連溪芠又是不規(guī)矩慣了的,平日在身邊諂媚奉承,也就沒下狠手,如今可不能這般輕易放過了。
畢竟慈壽殿,垂拱殿還有這么多雙眼睛盯著呢!自己身為皇后,如何能叫后宮亂事為人所用?
“你們報瓊閣中,竟無一人聰明,以為本殿如此輕易便能打發(fā)。”顥蓁盡力壓住脾氣,沉著性子譏諷道,“不動刑,這套早就編排好的套詞,說出來就沒半分可信,是料定本殿捉不到端倪,又或以為本殿性直可瞞,否則何不多用些心思?”
棋巧聞言磕頭不止,聲聲入骨,不要命般咚咚咚的以額撞地,直至磕到眉上血肉糟爛,才抬首哭說:“圣人,奴婢若有虛言,便在這里磕死也甘愿。”
顥蓁挑眉冷笑:“你寧愿磕死亦不肯說實話,看來這內情是比要你一條命要緊得多。”
棋巧正不知如何做應,只見顥蓁“噌”得從椅子上站起,沖自己喝道:“一個個當真尋思本殿有時間同你們耗!本殿偏不信要你張嘴比要你這條賤命還難!”接著叫門口一人進來,吩咐:“這女史是好樣的,忠心護主不肯說實話,你們招呼招呼她罷。”
這人聽了,湊近一點,諂笑著回:“圣人,為著交差,咱們皇城司里多少有些不足為外人道的招數,圣人若放心,保管叫她張口,卻不傷她性命。”
“圣人!”棋巧聽他這么說,在旁顫顫巍巍嘶喊,“奴婢奴婢真得已經具實以告沒法再交代什么了!”
“你叫什么名字?”顥蓁厭惡這人嘬臉歪嘴,只斜眼看著他問話,“在皇城司多久了?”
“稟圣人,奴婢叫永元,在皇城司四年。”他知是機會,趕忙多說幾句,“哪怕是系風捕影的勾當,只要給奴婢機會,萬事也能揪出一二,說到底,誰都不干凈,哪兒有空穴來風的”
“多嘴。”顥蓁根本不愿聽這種話,輕叱打斷,“安心查問清楚自有你好處,沒得在本殿面前凈說些歪理。”接著起身離去。
永元趕忙陪笑,點頭哈腰恭送她出屋。
他本想討好顥蓁,不想顥蓁并不理這一套,心中略作輕蔑:“到底是個女人,再跋扈亦成不了氣候。”待外面無聲,他挺起腰,轉而吩咐另一個高挑的:“去將柴車上的牛皮筋卸下來。”
那人瞪他一眼,兩人入司時間相差無幾,如何他便能使喚自己?
永元看他不動手,一步邁到他跟前,盯著他說:“圣人將此事交與我處置,你難道聾了?”
這人冷哼一聲,不打算與他計較,暫就照做。待卸下柴車上的牛筋后,永元去了棋巧腳上布鞋,要將她手指腳趾根根反綁拽開。棋巧掙扎大罵,永元拇指使勁,朝她后腦啞門穴一摁,叫她一時聲斷音絕。高挑那個瞧出來永元是什么意思,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鼠彈箏已經被太宗廢了,你怎敢私自用刑”
“輪不到你教,我自有主意。”永元接著問,“你試試拽得可夠緊?”
“你自己試來,這好壞亦不干我的事,上面罰下來,我不擔著。”
永元冷笑道:“莫說好壞,等陣兒我同圣人稟明你違令,你料擔得起擔不起?”
這人眼珠子往地上一瞟,知道永元為人心眼極小,又會蒙騙,叫他逮住機會,自己確無好果子吃。這樣一琢磨,暫就將就著替他彎腰拉扯每根皮筋,見棋巧指頭都張到最開,皮筋頭兒都套到了旁邊柴棍上,全然掰不動,沒好氣得說“好了”。
永元很是滿意,走到棋巧側邊,掐著她下巴,擰過來沖著自己,惡狠狠問:“等陣兒我們倆各取柴棍一根,對著這些牛筋撥彈擊打,你估摸至拂曉,你可還有指頭沒肉綻筋斷?”說著,便伸手挑撥了一下柴棍上的皮筋。
手上這一下回彈抽打,棋巧雖吃痛,卻也還能忍。因方才點穴處傳來憋悶之感,頭上暈眩說不出話,她連求饒也無法做到,惟能默默搖頭。
另一邊惜墨扶顥蓁回到殿候暖閣。
顥蓁為著如何處置梟鳥已十分頭疼,方才繃了弦發(fā)了火腦仁疼,待回到寢處才稍倦怠下來。這一松懈,腳下便有些不穩(wěn),她伸手輕壓桌沿撐住身子,暗暗深吸了一口氣。
“圣人,已丑時了,快些歇息為好。”惜墨見她如此疲乏實在不忍,湊近她耳邊低聲勸,“過一陣還要向太后娘娘請安,不能沒精神提防她的問話。”
顥蓁倦眼輕垂,柔聲吩咐:“方才瞧的那本書再拿來與我,與其貪睡一刻,不如索性熬夜還清醒些。”
“想處置惡鳥的法子不急于一時半刻,待審問清楚那兩個,說不準也就能有辦法了,奴婢擔心的是圣人的身子。”
顥蓁眼瞼無力,強撐打趣道:“抓到的是報瓊閣棋巧,也算好事一樁,至少該不與太后娘娘有牽扯。我前兒個還總有些奇怪,娘娘怎么連鳥兒都能招來,這都什么通天本領。”說到此處,又頓了一頓,繼續(xù)道:“報瓊閣曾向玉清昭應宮的道士要來摻了月事血的淫符,打算燒給官家喝,幸而叫張新發(fā)現,我一時慈悲壓下去了,如今這符灰還在我這兒。后來她藏在耳室中的任意車,白玉云床,還有諸多淫具被我瞧見,我罰她,官家竟替她求情。非要說,穆清閣雪香閣那倆都沒她這般出格,早知發(fā)展至今日狀況,如此一開始便不該放過她。”
“不該放過她。”顥蓁順著胳膊坐下來,定定重復一遍,望向燭火悠悠嘆道,“我一時慈悲,竟是傻了。你快去將書取來。”
惜墨明白拗不過她,只好前去正堂。才邁進去,已聽到哀嚎陣陣,斷斷續(xù)續(xù)嘶啞凄厲,不是素琴是誰。惜墨暗忖這才沒多久便似耗盡了力氣,不知西梢間那位如何。她拾起書卷,又繞回寢閣去,一來一回都沒聽到多少棋巧的聲音。
她將書簡交付顥蓁,疑道:“正堂那兒,尚寢局那個司苑叫的瘆人,可梢間卻無動靜,不知是這位棋巧姑娘太倔,還是那兩個皇城司的辦事不力,不出真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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