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試與鄉(xiāng)試在考試規(guī)則上稍有不同,鄉(xiāng)試在完成考卷之后即可上交考卷,二會試必須要呆滿一定的時間后才允許遞交考卷。
天靈寫完考卷的時間比在儋州的鄉(xiāng)試還早,將考卷檢查了一遍無誤后疊好放在案桌上,然后抱著薄被靠著隔間的墻瞇起覺來。
他掐著會試的日子回京,馬車一路顛簸,根本休息不好,剛好這會兒有時間,先補個覺再說。
會試考完,還有后面的殿試,那將是一場硬杖,一定得先養(yǎng)足精神才行。
天靈直接睡到了會試結(jié)束,中途考官兩次叫醒他,讓他好好答題,十年寒窗不容易。
面對著一番好意的考官,天靈只能面露微笑,然后等他們走了之后再偷偷打瞌睡。
隔壁的蘇良和梁盛子倒是沒整出什么幺蛾子來,安安靜靜的直到會試結(jié)束。
從考場里出來,蘇良一臉興奮的跑過來拉住天靈的手,“清流,考的如何?”
“還行!碧祆`淺淺一笑,“你呢?”
“嗨,就那樣吧,最后的文章總覺的寫的差點意思。”蘇良如實道,“接下來就等著揭榜了。”
“蘇兄定能金榜題名!碧祆`笑著拱手。
“借你吉言了,吃飯去?”蘇良心態(tài)放的很正,能中最好,不能中大不了明年再來。
兩人在這邊說的熱鬧,一旁的梁盛子也湊了上來,“江清流,你信不信,這次我也能中!
天靈轉(zhuǎn)頭看向他,點頭,“信啊!
“你不要這么敷衍好不好,我說的認真的!绷菏⒆拥。
“這位兄臺是?”蘇良探過頭來。
“他呀?永昌伯府的公子,梁盛子。”天靈介紹道。
“久聞大名!碧K良對著梁盛子一禮,“果然百聞不如一見,梁兄能入會試,可見往日里那些傳聞都大失偏頗!
梁盛子聽蘇良提起他以往的名聲,有些尷尬,但見蘇良眼中并無取笑之意,這才還禮道,“年少無知,做了些蠢事,讓蘇兄見笑了!
“哎,浪子回頭金不換!碧K良爽朗大笑,“今日會試考完,也算是了卻一樁事,剛剛還和清流說起去吃飯,不如就由我做東,小酌一杯聊表慶賀如何?”
“讓他請!绷菏⒆又噶酥柑祆`。
“為何?”
“為何?”
天靈和蘇良同時出聲道。
“因為他的銀子不花白不花!绷菏⒆拥,“這位名滿平京的豪商中了鄉(xiāng)試,如今又參加會試,弄不好接下來殿試還點個前三甲,若是如此,以后就是有功名在身的士子了,手里的生意自然是不能再做了。”
“所以趕緊趁著現(xiàn)在,這些銀錢還在自己手里,該花的花該用的用,該請客的請客。”
“等金榜題名后,生意不管交到哪兒,心里也好想一點不是?”
“是是是。”天靈滿頭黑線,這是他聽過蹭吃蹭喝的理由里面,最動聽的。
因為會試時間長,考生進去的時候會自備一些干糧和清水,自然是吃不好的,此時三人剛從考場出來,除了關(guān)于考試的情緒外,還有一種感覺,那就是饑腸轆轆。
于是三人就近找了家飯店,叫上飯菜,特別囑咐店家多上些米飯。
天靈懶懶的伸了個懶腰,突然想起一件事來,轉(zhuǎn)頭看向蘇良。
“蘇兄,若是此次清流能夠金榜題名,還得謝你為我操辦遷戶籍文書的事情!若不是你幫忙,我去儋州回來,根本來不及參加平京城內(nèi)的鄉(xiāng)試。”
“我朝開放鄉(xiāng)試互遷,就是為了給各大考生行方便的,我也沒有幫什么忙,不過是搭句話而已,不用我開口,你自己也是能去辦下來,不過往年都是其他各州郡往京城遷入,京城中從無往外遷的,你這也算是開先例了!碧K良道。
正在吃飯的梁盛子聞言,有些恍然的抬頭,“我就說明明鄉(xiāng)試揭榜的時候你家明明沒動靜,會試你居然進場了,原來是去儋州考的鄉(xiāng)試啊!
“嗯!碧祆`點點頭,“恰逢那邊有些生意需要看看。有件事,我想請兩位幫忙。”
“什么事?盡管開口便是!碧K良道。
“此事原委有些復(fù)雜,一時說不清。就是遷戶籍文書一事,我細想了下,怕把牽連到蘇兄,若是以后有人問起來,你們便說是我自己去辦的!碧祆`道,“若是我能挺過這一關(guān),來日定報蘇兄大恩。”
“我當(dāng)什么事兒呢!碧K良揮揮手,“我不過是捎了句話,有什么牽連不牽連的?”
“多謝蘇兄!”天靈拱手一禮。
“你剛說請我兩幫忙,他的說了,我的呢?”梁盛子出聲道。
“也是此事!碧祆`道,“一人言不足信,但許多人這么說,就可能成為事實。而且,當(dāng)事人所說,與旁人所說,取得的效果也是不一樣的。”
“明白了,讓我給你當(dāng)托兒。”梁盛子點了點頭。
“嘿嘿!碧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提起酒壺將梁盛子的酒杯倒?jié)M,“其實,還想讓你給我拉幾個托兒。”
“道歉!绷菏⒆拥。
“對不起!”天靈張口就來。
“你能不能有點志氣?知道我要你倒什么歉嗎就說對不起?”梁盛子白了天靈一眼。
“不知道,但不妨礙我道歉啊!碧祆`笑瞇瞇的道,“我不管反正對不起也說了,這事兒我就當(dāng)你答應(yīng)了啊!
“”
天靈之所以在此時提起遷戶籍文書的事情,是在替殿試的時候打算,萬一皇帝盛怒失去理智,處罰自己還遷怒別人,把蘇良扯進來就不好了。
所以早早的跟蘇良通個氣,做個兩手準備。
酒足飯飽,天靈與二人分別,各自回府,等待著會試揭榜。
這段日子,天靈開始將手里的生意清賬,凡是涉及的給皇帝入庫的,通通分出來,四海商會幾乎都是他的人,沒有什么需要做的,倒是郵驛那邊,天靈將自己的人安插在各處,不顯山不露水的藏著。
這樣就算到時候皇帝將自己手上的生意全部充了國庫,他也依然有將大魏朝生意場攏到自己手里的能力。
至于帶回來的小芋頭,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叫江往之,天靈給她弄了個宣平侯府遠房表親的身份,悄悄的放在宣平侯府,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前,天靈不會將她放在危險的境況之下。
幾日后,會試成績出來,皇帝于天乾殿策問會試取中的考生,各地精英云集平京城。
只是這次殿試,大學(xué)士們將預(yù)擬好的三甲考卷呈上去,皇帝看了之后,并沒有像往年一樣直接點榜,而是臨時加了一道題。
讓會試中榜的考生就地作答。
天乾殿門上,各地的考生席地而坐,接過內(nèi)侍們手中的紙筆,揮毫潑墨。
誰寫好了,便將紙筆交還給旁邊的內(nèi)侍,然后原地等待皇帝的問話。
皇帝出的考題并不難,因為他并沒有考任何一本典籍里面的學(xué)問,而是問策,問眾位考生,“朕當(dāng)何為,方能垂拱而天下治!
想要垂拱而天下治?簡單。
天靈拿著紙筆,想了想,下筆如飛。
“求木之長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遠者,必浚其泉源,思國之安者,必積其德義”
“凡百元首,承天景命,莫不殷憂而道著,功成而德衰,有善始者實繁,克終者蓋寡”
“君人者,誠能見可欲,則思知足以自戒,將有作,則思知止以安人,念高危,則思謙沖而自牧,樂盤游,則思三驅(qū)以為度”
“恩所加,則思因喜以謬賞,罰所及,則思無以怒而濫刑簡能而任之,擇善而從之,則智者盡其謀,勇者竭其力,仁者播其惠,信者效其忠,文武爭馳,君臣無事,可以盡豫游之樂,可以養(yǎng)松喬之壽,鳴琴垂拱,不言而化!”
天靈洋洋灑灑的將諫太宗十思疏背誦并默寫了下來,同時心中由衷的贊頌了九年義務(wù)教育的偉大。
他就不信,這篇流傳幾千年簡潔又全面的進諫范文,皇帝看了會沒有波動!
待墨跡干透,天靈才將紙筆遞給旁邊的內(nèi)侍,遞給他的同時,還輕聲道了一句多謝。
小內(nèi)侍有些受寵若驚,將原本放在紅木盤中的紙張小心的護著呈了上去,他做不了別的報答這一聲多謝的尊重,那就將這位公子交上來的考卷護好吧。
殿中陸陸續(xù)續(xù)有考生將所寫答案交由內(nèi)侍。
皇帝坐在高高的龍椅上,翻看著內(nèi)侍呈上來的紙張,直到看到天靈的,皇帝眼前一亮,心中大喜。
此次科考,竟然有如此經(jīng)時濟世的大才!
“拿給他們都看看!被实蹖χ路秸局膸孜淮髮W(xué)士道。
內(nèi)侍連忙從皇帝手中將天靈的紙張接過來,然后呈到幾位大學(xué)士面前。
“是極是極!”
“不僅文辭優(yōu)雅,且見解獨到寓意深遠。”
“這不僅是對陛下垂拱而天下治的答復(fù),此十思,亦是我輩克己正身需要考量的啊。”
大學(xué)士們也是一片贊嘆。
“此人會試成績?nèi)绾?”皇帝問道?br />
“容臣查閱查閱。”
由于這次殿試是皇帝即興出題,所以貢生們作答之時,并沒有在紙張上署名,要想知道是何人所做,還得先去問問才能知道。
“陛下,臣這就下去問問,是何人所做!贝髮W(xué)士進言道。
“不必了!被实蹍s突然改了主意,而是拿起先前大學(xué)士們呈上來的預(yù)擬的前三甲會試考卷看了起來。
看著看著,皇帝突然就笑了。
他就說,能有這樣的見識,學(xué)問一定差不到哪里去。
果然,這三份考卷中,有一份考卷上的字跡與剛剛那份十思的字跡一模一樣。
再一看大學(xué)士們的批注,預(yù)擬的狀元的考卷。
皇帝放下考卷,又將后面呈上來的文章挨個看了起來。
“陛下,今次九十五名貢生已經(jīng)全部作答完畢。”一名內(nèi)侍稟告道。
皇帝手里拿著最后呈上來的一張紙,笑了笑,心中已有了打算。
拿起朱筆,在剛剛殿試所出題目的紙張上,將前三批了出來,天靈的那篇十思疏的紙上,赤紅的大字批著甲等二字。
皇帝將最后一筆寫完,示意旁邊的內(nèi)侍將這些拿給下面的大學(xué)士。
“在朝為官,學(xué)問并不是唯一的考量標準,今次殿試,朕點了前三作答最好的出來,就以此取前三甲,其余貢生,便按眾卿預(yù)擬名次如何?”皇帝問道。
“陛下英明!贝髮W(xué)士們齊聲道。
自從科舉啟用了糊名制后,會試完畢,大學(xué)士們預(yù)擬的士子,都只將其會試考卷呈給皇帝,皇帝點榜,也只以考卷為據(jù),而不是根據(jù)姓名來。
所以此時,皇帝雖然點了三甲,卻也不知道金榜三甲姓甚名誰。
“那便宣吧!被实酃笮,他也想看看,寫出這十思疏的,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物。
宣一下是宣不了的,因為大學(xué)士們還要先行確認皇帝點的這三篇文章是何人所作。
不過這不是什么難事,只需問一問剛剛伺候筆墨的內(nèi)侍即可。
名字確認的很快,確認之后,大學(xué)士們又將原本會試預(yù)擬的榜單與皇帝點的前三做了比對。
發(fā)現(xiàn)皇帝點的這三篇中,有兩篇出自預(yù)擬的三甲,還有一篇出自預(yù)擬的第四名,最重要的是,他們預(yù)擬的狀元,也是皇帝點出來的狀元!
大學(xué)士們樂開了花,這說明什么?這說明他們?yōu)閲×苏嬲娜瞬牛W(xué)問策論治國治民都能拿得出手!
只是這榜單需要略作調(diào)整,原來預(yù)擬的第二成了第三,預(yù)擬的第三成了第四,原本預(yù)擬的第四,成了第二。
幾位大學(xué)士調(diào)整完畢后,又小心的核對了一遍。
這種關(guān)乎功名的事情,細心是沒有錯的。
核對無誤后,又將名單謄錄,一份上呈皇帝,一份交由負責(zé)唱名的官員手中,一份交由內(nèi)侍,由內(nèi)侍傳到宮外,張榜周知。
因為皇帝已經(jīng)開口說了宣,名單呈交皇帝的同時,唱名的官員已經(jīng)到了天乾殿門外,對著殿外的貢生們開始唱名。
“御賜金科狀元江清流!
“御賜金科榜眼陳文生!
“御賜金科探花蘇良!
“御賜”
天靈聽到唱名的時候,一直懸著的心終于落地,感謝魏征。!回府給你燒紙!
而此時,天乾殿里的皇帝正拿著謄錄上來的名單,手指顫抖的指著金科狀元的名字,眼睛瞪得溜圓,“這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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