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木蕭然,天空陰郁,冰冷的風時不時從北方的某個角落吹來,直往人衣袖中狠命的鉆,仿佛也是怕冷一般。來已經(jīng)是正午的天氣,可光線暗淡的像是傍晚。
空山寂寂,此時的千寧寺中卻有些囂鬧。
老甘家的人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整個劉家村的男男女女幾乎都在,擁擠在大殿后面的院子里,議論紛紛。
寺廟中間一塊沒人的空地上鋪著一張席子,上面跪著一生和一名師兄弟二人。
一生嚎啕大哭,一名掩面低泣。
里正走到二人跟前,輕聲道:“別哭了,老主持是坐著走的,他走的也安心了!”
剛剛跑到院子里的劉遠山心中一突,有些壓抑的喘不過起來。
昨天發(fā)生在寺里的強奸事件雖然沒有過去,但后來在村里幾名德高望重的老者的調和下,老甘家和寺院準備和談,誰也沒想到第二天老主持便坐化了,圓寂了!
“我?guī)煾凳乔灏椎模麤]有欺負老甘家媳婦!”一生抹著淚,拉著里正的褲腳大聲嘶喊,里正眼圈紅紅的,低下頭摸了摸一生,道:“我知道,我知道。”
老甘家的人一看出了人命,早就灰溜溜的跑了出去。這件事里里外外孰是孰非,大家雖然沒有確切的證據(jù),但也一目了然。
更何況,老主持在禿頂山千寧寺二十年積善積德,老甘家無賴一門,有目共睹。
“可惜了,一條人命!”
劉遠山心里暗自嘆氣,也怪自己馬虎大意,昨天渡緣跟他安排后事的時候,就注定了是要以死證清白的套路,可他竟然沒有往惡處去想。
但就算是想到了又能怎樣,老主持潛心修佛一生,心性早就磨練的堅定如鐵,便是勸也無濟于事吧。想到此處,劉遠山輕輕的舒了一口氣,算是為自己找了個開脫的借口。
不過,既然老人家臨終前和自己商議后事,那答應他的事情還是要完成的。
“來幾個爺們!”里正在西面的禪房中喊了一句,然后村里陸陸續(xù)續(xù)走過去五六人,進入西禪房中用一個擔架樣的東西將主持抬了出來。
渡緣雖然圓寂,但面目安詳如故,雙眼緊閉雙手合十,一身紅色的袈裟斜斜的披在身上,枯瘦的臉上洋溢著非同一般的平靜,像是生前還在念經(jīng)的時候一樣。
他的身體看上去柔軟有彈性,根不像是一般的死人那樣尸體僵直,他坐在擔架上,隨著擔架的移動時不時的晃動,腦袋顛顛低低,像是睡著了。
“得道高僧啊!”
“是啊,渡緣師傅這是去西天見了佛祖了!”
“呸,老甘家的人,還誣陷高僧玷污他家媳婦。我呸,就他家媳婦那個窩囊樣,給豬*豬都嫌臟吧!”
“噓,別瞎,佛祖在呢!”
……
院子里村民議論紛紛。
看到師傅的樣子,一生一名哭的更加厲害了。
在里正的指揮下,眾人心翼翼的把老主持的遺體抬到天王殿中,放在佛像下面,殿里燃燒起兩排白色的蠟燭,忽明忽暗的光線搖曳,整個大殿壓抑的猶如傍晚。
一生和一名從外面進來,再次跪倒,朝渡緣的遺體磕了一回頭,分列兩旁坐下,二人身上都穿著白色的僧衣。
劉遠山上前點了幾炷香,然后坐在一名下首問道:“渡緣大師圓寂的時候,可過什么話,可有什么遺愿?”
一名張著嘴想了一會,然后狠狠的往自己臉上抽了一巴掌,道:“都怪僧,這里只顧得傷心,差點將大事忘了。我?guī)煾底蛱焱砩细嬖V我,他是覺寺的弟子,是日后圓寂了,便回到覺寺,葬入后山塔林。”
“是的,師傅是這樣的!”一生開口道:“師傅他還,要,要缸葬!”
缸葬,算是佛門中的一種葬禮儀式,劉遠山前世也聽過。
“恩,此事有些棘手!”旁邊王秀才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到了大殿中,尋思了一會朝里正拱了拱手道:“里正,我看還是要差人去覺寺去一趟,畢竟渡緣師傅以前是覺寺的弟子。”
里正馬上差人送信,王秀才道:“騎我家馬去吧,這樣能快點!”
覺寺和千寧寺同在靠山鎮(zhèn),劉家村的方位在靠山鎮(zhèn)北面約有十里,而覺寺所在的地方則是屬于靠山鎮(zhèn)西面,從劉家村去覺寺,一來一去約莫四十里路程,如果不騎馬前往的話,今天回來便沒有可能了。
喪事不同一般,所以王秀才便慷慨借馬。
去覺寺報信的人是個三十多歲的漢子,長得高大魁梧,聽處事也算圓滑,關鍵是,這貨是里正的親生兒子。
大家對此人都很放心。
接下來,整個村子的人都在忙活,有的清點老主持的遺物用來陪葬,有的做些紙錢,有的則按照一般村里人老去的做法開始布置傳統(tǒng)的葬禮。
王秀才及時阻止了這些熱心的人,道:“大家都別忙活了,渡緣師傅是佛門高僧,葬禮和咱們不同,到時候覺寺的人來了再吧。”
一生突然道:“秀才老爺,我?guī)煾档母姿约阂郧氨銈湎铝恕!蓖辏I著眾人從一個狹的雜物間將葬缸拖出來,拉到天王殿中放在角落中備用。
劉遠山看過去,那大缸樸實的很,黑黝黝的就是個粗陶,除用明黃色的顏料在上面畫了幾個佛門萬字標記之外,和一般的大缸沒有什么區(qū)別。
看來老僧一生修佛,內心清凈,對世俗之物不甚在乎。
天暗云低,北風怒嚎!
上空的陰云無邊無際鋪滿了整個天空,黑壓壓的從四面八方壓抑著這個低矮的山,山上樹木上僅存的幾片葉子,被風一吹部落地。
萬物寂寥,天光晦暗。
晚上的時候,范大嫂從家里做了好多飯食帶過來,讓寺里留下來幫忙人飽飽的吃了一餐。天王殿中兩排明燭跳動,夜晚人圍在一起烤火驅寒,一邊著十里八鄉(xiāng)的趣事。
正在這個時候,有人道:“都別吵了,送信的人回來了。”只見里正的兒子從外面的黑暗中走進大殿,身上竟然落了一層白白的雪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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