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當時的事情,倒也不難查。
只要找到當時在場的百姓,或者旁邊店鋪的掌柜、伙計問一問,總能問出一些信息。
可惜,卻誰都說不出,那兩位當街跑馬,驚了蕭二夫人馬兒的男子,到底是誰家的少年。
臨街店鋪的掌柜信誓旦旦地拍著胸脯說:“我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這在條街道上開了三十多年的店鋪,這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府邸,誰家的少爺小姐,便沒有我不認識的,這兩人而是多歲啦,長得是不是京城人,我一眼便能瞧出來,當日我便坐在這店門口,那兩人啊,絕不是京城人,更別說誰家的少爺了。”
掌柜的說著,嘆了一聲:“這個虧呀,只能咬牙認下咯。”
他以為云莞找人,是想討個說法。
云莞聽了,便知曉此事查不下去了,與那掌柜的道謝了之后便離開了。
但恰恰是這樣,才更加讓人懷疑。
另一邊,康伯侯府,藍玉雁也很快便收到了云莞在查當日蕭二夫人驚馬的事情。
聞言,她只輕笑了一聲:“她查不到的。”
說罷,藍玉雁又問道:“查云莞的事情,進展如何?”
來人雙手遞上一份卷宗。
藍玉雁隨手打開來看,卷宗之上,詳細記載了云莞在太平鎮和上林村的一些事情,但比較多的,則是她開始在鎮上做生意之后的事情,畢竟這些事情,比較容易調查。
只是,藍玉雁的視線,停留在其中一行字上,繼而喃喃道:“與林志遠議親?”
原來,云莞竟然與林志遠議過親?上林村的人都曉得此事,甚至默認了云莞已是林志遠的未過門的妻子,只等云莞及笄便嫁人,可惜最后因云家與林母之事鬧翻了。
雙方反倒成了仇人一般。
她對此也只是留意了一下,并不太放在心上,只是,如此調查的結果,倒與林志遠所言的有些差異。
可見這林志遠,如她所料一般,也是個有野心的主,也就靈兒將他當成翩翩君子了。
她又翻了一頁,重點放在云莞與蕭韞之相識的過程上,良久之后,藍玉雁終于翻完一本厚厚的卷宗,卻也陷入了沉思。
在她的記憶之中,前一世,蕭韞之官至大將軍,年紀輕輕,便是東瀾國權傾朝野的兵馬大帥,但是直到她死,也不曾見過蕭韞之的身邊有什么女子出現,更無桃色傳聞,而如今他的身邊卻出現了一個云莞。
這個云莞確實也并無特殊之處,小鄉村里生長的農家女,靠一手廚藝發家致富,在藍玉雁看來,與其說云莞靠自己的手藝發家致富,倒不如說蕭韞之在其中充當了極為重要的角色,才讓她的路子走得這般順利。
因此,藍玉雁只覺得,云莞身上市井之氣濃郁,并無大家閨秀之樣,凡事斤斤計較,為人粗俗無禮,不知雅事,只懂得打算盤。
但依舊因為,她竟然早早成為了蕭韞之的未婚妻,變成了一個變數。
她記憶之中,蕭韞之在京城出現,以敏樂公主之子的身份回歸時,仍舊孤身一人。
當然,云莞不是唯一的一個變數,藍玉雁的記憶之中,如今的林志遠也未曾出現在她的記憶之中,盡管她前世只活到了二十三歲,且有兩年的時間,無法與外界接觸,對外界知之甚少,只知道最后,日后的蕭韞之,會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也會成為東瀾國真正的掌權人。
所以,重生一世,她不如前世那般愚笨,將太子當成良人,傾盡康伯侯府的錢財最終卻落得什么也沒有的下場。
這一世,她只想讓康伯侯府變成東瀾國最大的名門望族,將未來的賭注,放在了蕭韞之的身上。
太子便是個窩囊廢,銘王身份低賤,蕭韞之才是未來東瀾國的主子。
但如今的一切,并不如記憶之中的時間線一般。
有了一些變數,而她擔心,如今這些變數,同樣也能造成日后的變數。
藍玉雁抬手揉了揉眉心,眼神卻越發堅定,最后想起了什么,吩咐人道:“將府中庫房里的御賜的參茶,送一份去永寧郡王世子府上,給蕭二夫人。”
“是,小姐。”
藍玉雁笑了笑,“備車,我需出門一趟。”
一刻鐘之后,藍玉雁從康伯侯府出發,馬車直接去往成國公府上。
成國公夫人聽到她來了,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便親自出來接人了。
藍玉雁笑得可人:“姨母,天兒冷,哪里需要你親自過來接我,倒是雁兒的不是了。”
“你這丫頭,難得來看我一次,我自然要去接你的。”
成國公夫人是康伯侯府夫人的表妹,康伯侯夫人還在的時候,兩人的關系其實也并不親熱,反倒是這兩年,藍玉雁主動修復了與康伯侯夫人的關系,康伯侯夫人見她性情轉變,脾性溫和了不少,也越發喜歡這個侄女。
甚至,還有想讓自家的小兒子將藍玉雁娶進門,以親上加親的想法。
成國公夫人拉著藍玉雁坐下之后,便不免問起了些近況,兩人坐著聊了許久,成國公夫人便不免說起了上次藍玉雁來自己的府上祝壽時,與京城新來的那位蕭二夫人關系極好的事情。
她曾暗示過藍玉雁與小兒子的事情,可惜藍玉雁此前含糊其辭,但侄女也上了年紀了,總不能這般一拖再拖,不考慮人生大事,表姐既然已經過世,她便想著,自己也應當操心操心這侄女的事情。
念及此,藍玉雁紅著臉道:“雁兒與蕭二夫人投緣罷了。”
“哦?”成國公夫人不信:“那蕭二夫人才第一次進京,你們此前尚未認識,何來投緣之說?”
藍玉雁欲言又止,最后才在成國公夫人的不依不饒的視線之中承認了當年蕭浮生救過自己一次,自己也是因此才比較關照蕭二夫人一些。
成國公夫人看著侄女這般神色,還有哪里不明白她的心思。
原本想著讓小兒子取了侄女,沒想到她心中顯然有了念念不忘的人,早已春心萌動,只是,那蕭浮生她倒是不太認識,只聽得自家老爺說過,是個十分聰慧的年輕人,若是入朝為官,拜相亦不足為過。
成國公夫人心中微微遺憾,她原本想讓藍玉雁做自己兒媳婦,卻也知曉,感情之事,勉強不來,心下一計較,便道:“原來如此,既然這樣,那姨母日后便多請蕭二夫人來府上喝茶,也好替我家雁兒感謝蕭二公子當初的相助之情,你說可好?”
明顯打趣揶揄的語氣,藍玉雁鮮少的在成國公夫人的面前紅了臉:“姨母想如何做便如何做,雁兒哪里敢質疑您?”
成國公夫人聽罷了,不由得笑出聲來。
*
另一邊,蕭二夫人確實收到了康伯侯府送來的參茶,說是具有安神的作用,可減緩蕭二夫人受驚之后的不適之癥。
所謂無功不受祿,面對康伯侯府送上來的禮物,蕭二夫人自是不好收,讓來人拿回去,但前來送禮的人一番客氣的說辭,說是小姐讓送過來的,只因與夫人投緣,并無別的意思。
如此,也不能不收,蕭二夫人只好收下來,又讓人備了一份禮回去給康伯侯府。
云莞聽罷,不禁笑了:“有來有往,這位藍小姐,倒是非常懂得這些事情。”
蕭韞之不置可否,“野心不小,可惜太急于求成。”
云莞聳聳肩:“畢竟已經等太久了吧。”
她說罷,皺眉道:“如今可以明顯知道,藍玉雁是沖著二哥來的,卻走了條迂回之路,想從二嬸身上尋突破口,如今二嬸對她印象不錯,若是再往下,恐怕還能更好。”
“莫急。”蕭韞之顯然不太擔心:“二嬸是明辨是非之人,不會任人擺布,何況事關拾痕,若是你我去與二嬸說這些,都不太合適,讓拾痕去說,二嬸只會以為他想推掉親事,更加不會相信。”
云莞輕嘆了一聲,也明白這個道理,沒有切實的證據,她總不能跑到蕭二夫人跟前說,這位溫柔大方的藍小姐,實則居心不良吧,蕭二夫人信不信是一回事,主要是蕭韞之并不想將蕭定夫婦卷入他的事情之中。
甚至,他寧可找顧庭做外援,也不愿意將自己的事情全盤告知智絕天下的拾痕公子。
云莞相信,若是讓蕭浮生來幫蕭韞之,事情定然比現在要輕松許多。
但蕭韞之有自己的顧慮,他雖然從未說過,但云莞多少懂得一些,他是蕭家子,卻分明想讓蕭家的每一個人,都游離在自己的身份之外。
或許,他表面上看起來信心十足,破釜沉舟,卻也害怕,有朝一日失敗,讓蕭家與自己入地獄。
雖然,蕭浮生可能也知道,蕭韞之要做一些危險的事情,因此才會說出,藍玉雁是一個火坑這樣的話。
云莞輕嘆了一聲,不再多想,無論如何,她會陪著蕭韞之一起走便是。
撐著下巴道:“按照這樣的邏輯,二哥前途不可限量啊,要早些抱緊大腿才是。”
蕭韞之:“嗯?”
他幽幽地看著云莞:“抱什么?”
云莞反應過來,無辜地眨了眨眼:“抱銀子,一日不抱著我的錢袋,我便一日難安。”
蕭韞之伸手彈了一下她的額角:“小財迷!。”
云莞吐了吐舌尖,辦了個鬼臉。
反正即便沒有藍玉雁的這些行為,她也相信,以蕭浮生這樣的人物,未來也是不可限量的。
唔,不管怎么說,還是要跟二哥搞好關系呀,日后不能再給二嬸介紹姑娘給他認識了,不然他若是記了仇,便不太好了。
*
時間很快便到了臘月,還有不到一個月便過年了。
年前的這段時間,京城總是非常熱鬧,不說為了過年的準備,便是廟會也是一場接著一場的,許多空置的場地上還搭了戲臺,戲臺上的唱詞,幾乎沒有停過。
從祭天之后,直至目下,刺客的事情雖一查再查,卻并無多大的收獲,倒是銘王、太子的人,都分別在京城中翻出了些陌生的勢力,當做曹氏在京城的暗樁糾察了出來,全部押入了大理寺的大牢之中。
可也唯有雙方的人知曉,那暗樁,到底是曹氏,還是對方的人了。
無形的硝煙,總是比有形的硝煙,更加復雜,陰謀詭譎。
年尾總是非常忙碌的時候,各府衙不僅要整理這一整年的諸多事情,還要為來年做準備,更沉浸在即將過年的期待之中。
人人都期盼,年前這一段時間,能平安順遂地度過。
可便是在這非常忙碌的時候,御史臺的曾大人,卻在臘月中旬的朝堂之上,以一句諫言,翻出了刑部侍郎多年來收收賄賂,擾亂科舉之事。
若平地驚雷,在這忙碌的年前的朝堂里,驚起一片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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