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杭州行宮靜得如此一潭春水碧波。
榮嬤嬤端了一碟子龍須酥來到玲瓏面前,笑著道:“娘娘,這是杭州民間最有名的小點,您嘗嘗吧。”
玲瓏見這龍須酥糖絲雪白纖細,如祥龍之須,拿起嘗了一塊,果然極好。
她慢慢吃著,隨口問道:“都安排好了嗎?”
榮嬤嬤頷首道:“都安排好了。”
玲瓏輕輕笑了笑:“本宮正位中宮之事,太后就曾說過,身為皇后,治理后宮要學會無為而治,有些事情能讓別人代勞,就不必臟了自己的手。”
榮嬤嬤道:“是,娘娘是金尊玉貴之身,有慧貴妃代勞,您自然不必沾染那些污穢算計之事。”
玲瓏喝了一口龍井,緩和一下龍須酥的甜膩,笑道:“火貴人一心想著借西湖美景跳舞復寵,卻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這次慧貴妃出手,也夠她喝一壺的。”
榮嬤嬤笑吟吟道:“娘娘圣明,一切都在你的預料之中,火貴人想復寵,別說門兒了,就是窗戶也給封死了。”
玲瓏曼笑依依:“真想看看火貴人變成落湯雞的樣子,一定好看得很!”
這一天夜里,皇帝陪著太后、皇太妃以及諸位王公大臣在西湖飲酒賞景,好不愜意。
隨行伺候的官員為了討好皇帝,都把身邊伺候的奴才換成了靜若處子、風姿綽約的妙齡女子。
江南被譽為天堂勝景,三秋桂子,十里荷花,遍地綺羅,盈耳絲竹。
然而,景色再美,也不及‘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的江南女子。
最典型的江南美女就是林黛玉,曹雪芹對她極盡風流筆墨:“兩彎似蹙非蹙罥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閑靜時如姣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
一眾隨行的妃嬪,雖然不乏美人,但在皮膚白嫩,身材纖細,盈盈巧笑帶著吳儂軟語的江南女子面前,還是稍遜幾分柔媚。
皇帝最好的就是這一口,看著那么多美人圍繞在身邊,竟發出感嘆:“北地胭脂,終究還是不如江南金粉。”
這話一出,一眾妃嬪都變了顏色。
皇太妃卻笑吟吟道:“皇帝所言極是,江南多美女,哀家知道皇帝最愛西湖的曲院風荷和斷橋殘雪,怎奈江南廣闊,遍地風光,不能把時間都留在杭州,所以很難見到曲院風荷蓮葉田田之景,只是哀家在想,既然來都來了,總得看看再走啊。”
說罷,皇太妃輕輕擊掌兩聲。
只見湖面開始波動,緩緩飄過粉紅荷花和碧綠荷葉。
這荷花和荷葉并非真花,乃是用青綠色的絹子和粉色的綢緞細細裁剪而成,飄蕩在湖中,映照著月色朦朧的夜景,真假難辨,如真似幻。
太后見春日里盛開出荷花,心緒如潮水起伏,卻是想起多年以前的春天,孝宗皇帝寵愛爛妃,在她四月十七這一日生辰,為她準備了滿湖蓮花來慶生,當真是寵愛之極啊!
伽藍嬤嬤見太后對著眼前的荷花怔怔出神,低低道:“太后又想起那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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