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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春滿 第二九一章 天狗食日

作者/一介蓬蒿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紫云宮偏殿中,柳惜顏坐在桌前恍然失神。

    不精雕飾的紫檀桌案簡雅至極,又奢靡至極,彌留著檀木特有的古樸香氣。柳惜顏看著桌上那方攤開的包袱,里面是幾身做工精致的宮服,出城通關的路引,一個鼓鼓當當的荷包,里面盛著銀子。

    銀子是她的盤纏,包袱是她的行李。

    柳惜顏不知那個面容清秀,性情卻冷漠無溫的國師大人是否是動了惻隱之心。雪子耽沒有逼著她去見皇上,只是讓她招供畫押。

    看著白紙黑字,還散發著氤氳墨香的供狀,她知道這是她的催命符,同樣也是溫玉的催命符。

    只要她將自己的名字簽下,摁上手印,等著她與溫玉的,便是黃泉路鬼門關。

    雪子耽縱然冷漠,可世間男兒誰又能比溫玉涼薄至極?柳惜顏冰涼的心燃起一把洶涌的怒火,即使她活不了,也一定要拉上溫玉陪葬!

    她毅然決然簽下狀子,那一刻她混沌不清的腦子里想的只是讓溫玉為他負心忘情付出代價,她自己的生死,在她提筆的一瞬已置之度外。

    可她等來的,卻不是意想中的死亡。

    小半個時辰之前,紫云宮中的一個宮仆將包袱與盤纏送過來,說是奉了雪子耽的命令。

    他放她一條生路,放她出宮,放她自由。

    柳惜顏渙散的目光逐漸聚攏,飄飛的神緒漸漸歸竅。柳目顧盼間流泄著精光,她看了眼桌上的行李,將青黛色的包袱系好后挎在了肩上。

    “請問國師大人去見皇上可回來了?”

    紫云宮正堂門前,柳惜顏喊住一個男宮仆,正是先前給她送行李的那人。他看到柳惜顏時有瞬間的愣愕,心里只道此人怎的還沒走。

    “國師大人還沒回來,你是找國師大人辭行的吧?”那宮仆猜測,又擺擺手:“國師向來不與外人交際,也不在乎這些客套,你只管走吧。”

    那宮仆不再理會她,轉身便去忙自己的事了。

    柳惜顏欲言又止半張著口啞然失聲,看著宮仆走開的身影,緊抓著包袱系帶的手攥得骨節發白。

    說她是外人嗎?

    柳惜顏一雙柳眼微瞇,露出個甚是輕蔑的笑。誰說她是向雪子耽辭行的,她可沒準備走。

    突然聽到有細微的腳步聲,柳惜顏看去,只見外出歸來的雪子耽步履輕緩的走過來。

    寬大柔軟的衣衫逶迤如云,僅用的一根束發紫帶飄逸迎風。除了他臉上如繪上去的神情一動不動外,他墨發衣衫都曳動風中,人如將要羽化的仙。

    柳惜顏看著他走來,目光不偏不倚,步子不歪不斜,從她身旁輕然而過,渾似沒看見她一樣。

    “國國師大人”

    在他推門之際,柳惜顏忍不住喚一聲,雪子耽聞言駐足,轉過身來看了她一眼,“何事?”

    原來他也不是將她視若無物,至少她叫他,他還是有反應的。柳惜顏欣然一笑,將肩上的包袱取下來,雙手平舉提著,一步一步送到雪子耽身前。

    “國師大人的救命之恩,民女惜顏沒齒難忘。然如今惜顏已走投無路無家可歸了。惜顏懇請國師大人允許惜顏留在紫云宮中侍奉,不管是洗衣做飯,還是當牛做馬,就當惜顏報答大人的恩情!”

    雪子耽紫瞳微斂,看著跪倒在他身前的人。青黛色的包袱被她雙手奉還,如今就落置在他腳邊。

    “她只叫我讓你招供畫押,未言其他。”

    頭磕在地上的柳惜顏猛得一僵,緩緩仰起臉。

    他話中所說的她她自然知道是指誰。

    柳惜顏甚是自嘲的扯了抹輕笑,原來他肯留下她一條命,不過是僅僅因為秦樓安一句話而已,并不是因為對她動了惻隱之心。

    見雪子耽抬腳欲走,柳惜顏連忙抓住他寬大的衣袖,“國師大人,如今惜顏這條命是您救的,自然就是您的。惜顏只求留在您身邊當您的宮女侍奉您,求國師大人成全!”

    “宮中已有甚多宮仆,無需再添你一個。”

    “國師”

    “留下她吧。”柳惜顏正欲再度求情,卻聽身后有人語氣中毫無敬重之意的說話,更像是吩咐一般。她回頭看去,見一身披鶴氅之人徐步走來。

    雪機子低頭看了眼地上的柳惜顏,又看向朝他頷首行禮的雪子耽。

    “為師觀你宮中的宮仆皆是男人與太監,卻唯獨沒有個女人。留下她也好,有些事還是女人做來更合適,何況,你也該找個女人侍奉你了。”

    雪子耽收起禮數直了身肩,看了眼地上有些愣怔的柳惜顏,對雪機子說道:“徒兒無需侍奉。”

    為師?徒兒?柳惜顏反應過來,難怪這人見了雪子耽都不需要行禮,原來他是堂堂國師的師父。

    雪機子見雪子耽一口回絕,似是沒有深悟他話中之意。幾不可察的笑了笑后拍了拍他的肩。

    “子耽,你如今也二十又一,已不是不曉人事的小子,尋個女子服侍亦是正常之舉。且為師觀此女雙目深沉黑亮中透著精計,是個可用之人。”

    雪子耽側目看了眼摁在他肩膀的手,片刻后才點頭:“依師父之言便是,然我不喜人服侍。”

    見他這一向聰慧的徒弟,現在竟然一派懵懂無知的樣子,雪機子收回手搖了搖頭。也怪他,自小只教習他醫術武功,從不在意他是否知男女之事。

    雪子耽不懂雪機子言語暗含之意,然柳惜顏卻聽得明白。

    服侍,若她不曾被賣去極歡樓,她也只當服侍僅僅只是替人穿衣梳洗。然現在,她已不是深閨不出的無知少女,女子服侍男子,是要用身子。

    聽雪機子做主將她留下,甚至說讓她服侍雪子耽,柳惜顏喜出望外,連忙磕頭謝恩。

    “嗯,還算懂事。”雪機子看著柳惜顏點了點頭,“你先下去吧,日后好生侍奉國師。”

    柳惜顏十分乖巧的應下后,撿起地上的包袱回了偏殿。雪機子看向雪子耽,道:“進屋說話。”

    那廂秦樓安與雪子耽分別后,一路急行出了皇宮。現在她心里狂卷著驚濤駭浪,一個個可怕的想法不受控制盤桓在她腦中,讓她全身緊繃。

    在她知道謝荀謝容是謝白鶴的后人之時,除了震驚,還有幾分佩服。

    如果是其他人,身為深受當今掌權者忌諱的前朝余孽,只怕恨不得隱姓埋名將自己藏起來。而謝荀與謝容,非但要在當今天子的眼皮底下混的風生水起,還硬是連姓氏都不偽裝,就要姓謝。

    這不改祖輩之姓的硬骨氣,著實讓她佩服。

    可現在這股硬氣,又讓她提心吊膽。

    如果謝荀與司馬賦及相交,當真是因她最不愿看到的原因,也便是司馬賦及與謝荀一樣都是前朝重臣之后,那司馬賦及是不是也硬氣到不改姓?

    司馬這個姓氏,比起謝姓欲加令人感到忌憚。

    大蕭朝的臨殷城,或許有人不知道謝白鶴,但絕對不會有人不知道當時的丞相司馬翊,更不會有人不知道他的一雙兒女。

    其長女司馬青鸞,母儀天下的大蕭皇后。當時臨殷城中甚至有“司馬有女名青鸞,飛去皇家共皇眠”的歌謠。其子司馬青鴻,亦如司馬賦及般年少成名,乃是大蕭蕭騎營的統領將軍。

    當時的大蕭,可說是蕭家與司馬家共治天下。

    若司馬賦及與謝荀一樣都是前朝重臣之后,她第一想到的,就是煊赫一時的丞相司馬翊一族。

    而司馬翊,她所知道的只有一女一子,至于他有沒有其他名不見經傳的子女,她就不得而知了。

    現在她就當司馬翊只有司馬青鴻與司馬青鸞這一對兒女,那司馬賦及又是哪一脈之后?

    無論是哪一脈之后,她都不敢想。

    對于司馬青鴻,這個蕭騎營的統領,她知之不多,更惶提知他是否娶妻是否生子。不過司馬賦及與他一般皆是英勇善戰,且一樣是年少成名。司馬賦及是司馬青鴻遺留于世的后人乃極有可能。

    然若司馬賦及乃司馬青鸞之后

    疾步快行的秦樓安猛地站住,她盡量平穩著喘息,卻因太過驚心動魄,胸腔忍不住劇烈起伏。

    若當真是這種情況,司馬賦及,姓蕭才對。

    秦樓安撫著胸口,長吸長呼平復著喘息。

    現在她身處鬧市之中,然身邊熙攘的人群卻似與她憑空隔絕,她一個人站在靜默的沉寂之中。

    司馬青鸞乃大蕭國母,畢生只為蕭亭育有一子乃是毋庸置疑。若是她有后,那便是蕭亭的后。

    是真正的前朝大蕭余孽。

    雖說司馬賦及姓司馬不姓蕭,可那極可能是不得已而改之。西風建朝之后,天下嚴禁姓蕭。而他隨母族姓,算不上背祖忘宗,反而一樣的硬氣。

    手中緊攥的銅制腰帶扣嵌入掌心,壓出深深的紅痕,秦樓安卻感覺不到疼。如今想要知道事情真相,就必須要找到親身經歷過那場皇室浩劫之人。

    秦樓安長吸一氣定了神,邁開步子繼續疾行。

    無論是司馬青鸞的后人還是司馬青鴻的后人,想要存活于世,都繞不過一個人,那就是蒙括。

    當年是他率兵圍堵蕭騎營,不僅劫殺了蕭亭的太子和謝白鶴的兒子,還將司馬青鴻極其所率領的蕭騎營全軍殲滅。

    如果現在司馬賦及是司馬青鸞,也就是蕭亭的后裔,那謝荀說他放走大蕭太子與謝家后人可當真是一點都不冤枉。

    而若司馬賦及本不姓蕭,確確實實姓司馬,那他極有可能是司馬青鴻之后。此番她去尋蒙括,也要問問這位老將軍,司馬青鴻可有子嗣,當年蕭騎營,又是否當真全軍覆沒。

    秦樓安攥緊了手中的腰帶扣,腳下生風幾乎是一路疾跑。蒙括的府邸與她的公主府同在城北,只因他的府邸建的早,幾乎是在城北最深之處。

    當她到蒙括府門前時,父皇賞賜給他的護國神柱已經開始動工。陳舊的府門上,篆有“蒙府”二字的牌匾飽經滄桑,于歲月的打磨下洗盡鉛華。

    整個府邸,青黛的瓦,發灰的墻,矗立在城北繁華深處顯得蕭瑟落寞,又透著厚重古樸。

    讓人通報后,秦樓安很快就見到了蒙括。

    許是剛經歷了一場險些慘遭殺頭的大難,本就皓首如雪的蒙恬現在更顯蒼老,歪斜在院中的藤椅上曬著太陽,只有從那一雙依舊矍鑠的雙目里,依稀還能看出他當年氣吞萬里如虎的雄風。

    可她現在卻不能確定,他是否堪稱護國公。

    或許是因為昨天她攔下金吾衛救了他一命,現在蒙括看見她來,強撐著身子要站起來行禮,一旁人要扶他一把,卻被他擺手拒絕了。

    如此大的年紀了,竟還這么要強。

    “老將軍請安坐,應是樓安向老將軍行禮。”

    秦樓安上前一步扶他坐下,而后又正對著他頷首一禮。

    “公主大駕光臨,老臣有失遠迎啊!”蒙括的聲音十分沙啞,他示意身旁侍候的人去給她抬椅子來,而后又道:“老臣多謝公主救命之恩!”

    說著,蒙括雙膝緩緩下滑,秦樓安知道他想做什么,連忙上前阻止了。

    “老將軍可莫要如此折煞樓安了,何況清者自清,老將軍自然不能為沒做過的事承擔后果。”

    說及清者自清時,她仔細觀察著蒙括的神情,可眼前這張臉已苦皺如老樹樹皮,她已絲毫辨別不出他的神情是否有變化。

    那一雙隱藏在皺紋堆里的眼,卻忽而微閃。

    秦樓安心尖一跳,前去抬椅子的人已經回來,她將椅子安置在蒙括一旁,坐下說道:“老將軍,此次樓安來,是有一樣東西想讓您老辨認一下。”

    “公主有吩咐只管知會便是。”

    秦樓安點點頭,示意一旁侍候的人暫且回避,而后才將手中已被她捂到暖和的腰帶扣,穩穩當當的放進那只枯瘦蒼老的掌中。

    蒙括摩挲了兩下后,又放在眼前看,他應是有些老花眼了,貼的很近。秦樓安都懷疑,自己讓他看這枚她都看不清的腰帶扣是不是有些太蠢?

    當啷一聲,銅制的腰帶扣滑落地上,在青石磚上滾了半圈,靜止在一處積塵坑洼里。

    “公主公主怎會有此物?”

    蒙括顫著手指著那枚腰帶扣,一雙深沉的眼中滿是震驚,還有幾分遮掩不住的懼駭。看到他這樣的反應,秦樓安便知他眼雖花,然心不瞎。

    他認出來了,那就是專屬蕭騎營的軍章。

    “蒙老將軍,我想聽一聽當年你是如何從蕭騎營手中劫殺蕭亭的太子與謝白鶴之子?又是如何將蕭騎營全軍覆沒?最后,司馬青鴻當時可死了?”

    幾乎是她每問一個問題,蒙括蒼老的雙目就睜的更大一些。最后,竟目眥欲裂,卻又雙目失神。

    他整個人僵硬住,如同陷入了痛苦的回憶中無法自拔。秦樓安也不打擾他,任由他掙扎。

    不知過了多久,他一直僵硬指著的手垂下去。

    “天狗食日天狗食日”

    聽他喃喃自語,秦樓安湊近了仔細聽才聽清他說得是什么,只是天狗食日?

    這和天狗食日有什么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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