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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春滿 第二九九章 天地白頭

作者/一介蓬蒿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流光院正堂,月玦披著一件雪色披風,坐在案前頷首寫著字。

    忽有一陣風拂來,柳絮一般的雪自半開的窗扉飄入,輕盈盈落在紫棕色桌案上,轉(zhuǎn)瞬又融化,給小半片桌案蒙上一層細細密密的水珠。

    清新濕潤的雪氣伴著料峭嶙峋的冬寒,令寫字人游走的筆峰微頓,落下一筆濃重的墨意。

    月玦抬頭看向窗外,院中滿庭白雪紛飛。

    前幾日晴朗的天終是過去,這場雪不知又要下到什么時候,或許是來年開春?也說不準。

    靜靜看了片刻后,月玦微微淺笑,重又提筆新蘸了墨,運筆如行云,一個個飄逸又透著鋒銳古拙之氣的字,在墨意氤氳中活現(xiàn)于紙上。

    最后“則虧”二字,字跡疏狂,筆意悠遠,如丹青山水畫中云煙舒展,飄逸地潑墨跌宕漫開。

    待紙上墨跡干了些許,月玦擱筆起身,走向床榻自枕下取出一個三寸見方的錦盒。

    打開后,盒中靜靜立著一只九龍攢珠玉璽,通體雪白,成人半拳大小。此乃當年他父皇贈他的私印,下方雄渾有力的刀法,篆刻著“神機印信。”

    此物與玉骨扇一般,皆曾斂于匣中沉寂蒙塵已久。如今再現(xiàn)于世,龍珠玉澤瑩潤蕩盡浮塵,攢珠的九龍猶如沖破封印,重騰九霄云天。

    朱紅的印章蓋于最后一筆撒開的飄逸二字,于黑白間落下一方絕艷的紅。月玦將玉印收起重新放回錦盒,又將雪軒折疊,封入一紙黃箋。

    再抬頭看向窗外時,正見有二人小跑著跨進院中,頂著一路風雪跑進來,裹卷進屋一陣寒意。

    看著發(fā)鬢上皆已落了白的月瑾與虞世南,月玦修長的劍眉微微挑了挑。

    “你二人還知道回來?”

    正拍著身上雪花的月瑾聞言一怔,與替她拂著鬢上雪瓣的虞世南相視一眼后,搓了搓通紅的雙手手哈了一口氣,扯著一抹討好的笑湊上前去。

    “皇兄,我與世南不是聽你的話,去十八紅粉巷廣平樓里,幫你聯(lián)絡(luò)城中的銀弓月衛(wèi)了嘛。”

    月瑾說完,見她皇兄不曾理會她,只認真給一封信落著封口的火漆。她回過身看了眼虞世南,見他皺著眉朝月玦撇了撇嘴,月瑾眨了眨眼會意。

    昨天用過早膳后她便與世南一同出府去了廣平樓,現(xiàn)在才回來,皇兄指定是生氣了。

    月瑾湊月玦更近些,剛要開口說話,卻聽他幽幽開腔:“替我聯(lián)絡(luò)銀弓月衛(wèi),需夜不歸府嗎?”

    閉了嘴咕咚一聲,月瑾將囿于口的話咽下去。

    她出府前是想速去速回,可十八紅粉巷,她自來洛城幾天,還未曾見過這般新鮮的去處。

    “皇兄,我一時貪玩,就拉著世南”

    “太子殿下,是我拉著公主玩的!”

    月瑾話未說完,虞世南突然上前一步搶道。

    突然想到認錯不該如此理直氣壯,虞世南聲音又軟下去,“所以太子殿下要怪罪,就請責罰我一個人,此事與公主沒有關(guān)系。”

    虞世南說完,月瑾又站出來反駁,將罪責往自己身上攬,虞世南哪里肯讓?

    一時二人就如同大義凜然英勇赴死一般,爭搶著要替對方死。

    通紅的火漆逐漸凝結(jié),月玦摩挲了兩下,看向爭吵不住的二人,搖搖頭微不可察的嘆一息。

    “可有楚廣平從西南傳回來的消息?”

    爭執(zhí)吵嚷的聲音戛然而止,屋中陡然恢復(fù)了寧靜,甚至能透過半開的窗聽到外面雪落的聲音。

    月瑾與虞世南聽月玦不曾責怪,而是直言楚廣平一事。他二人謝過并保證下不為例后,將此次他們前往廣平樓取得的消息遞上去。

    月玦接過,修長的指將卷成食指粗細的三寸長羊皮紙卷從小巧的錦袋中取出,遇水不濕不腐的特制羊皮紙,散發(fā)著淡淡的油脂香。

    看了片刻后,月玦突然舒朗開懷的笑起來。

    “謝荀謝荀,謝之卿,好一個謝之卿。”

    月玦搖頭輕嘆,似贊嘆,又似惋嘆。

    月瑾與虞世南不明白他為何突然發(fā)笑,更不知謝荀謝之卿是何人,但聽他朗笑一聲后突然又咳,月瑾連忙上去輕輕順著他的背。

    “皇兄你的身體”

    月瑾欲言又止,面色變得蒼白,一旁虞世南一顆心亦緊跟著提起來。月玦掩唇輕笑幾聲后,攏了攏身上的披風,照舊笑道:“不礙事。”

    待喉嚨里的腥氣退散些許后,他拿起案上那封信,遞到虞世南面前:“此封信你且保管好。”

    “這是”虞世南不明所以的接過,看到信封上的名字時,他雙眼兀得瞪大:“太子殿下為何要給這個背叛先帝賣主求榮的無恥之人寫信?”

    “你是說,定西大將軍張世忠嗎?”

    虞世南掃了眼信封上赫然寫著的那個名字,世忠世忠,當真是白白折辱了這么個好名字!

    此人本是一介武夫,因先帝器重才得以揚名,誰承想他竟是個白眼狼!

    當年月扶滄月扶巘弒君篡位,楊國公曾密信張世忠率定西軍殺入龍陽替先帝報仇,可此人竟以一句“識時務(wù)者為俊杰”回之,實乃逃生怕死之輩!

    效忠于先帝的一眾武將中,惟有此人官位不貶反升,一路提拔至定西大將軍。可見此人定早已被月扶滄等人收買,不是賣主求榮又是什么?

    見虞世南僅是盯著信封上的名字便已滿臉怒意,可想而知他適才所問結(jié)果。

    月覺輕聲笑了笑說道:“世南,當年張將軍所言,本無錯啊。”識時務(wù)者為俊杰啊。

    就算當年張世忠率定西軍殺回去,除了白白慘死數(shù)萬將士,又能改變的了什么?

    “那皇兄可是要世南幫你去送信?”

    月瑾對于張世忠雖不甚了解,然她皇兄可用之人,必定是可靠之人。只是如今此人遠在幽州,世南若是去,她要一同去,還是留下來陪皇兄?

    “你與世南一同去,而后,無需回來了。”

    正低頭想著的月瑾猛然抬起臉,雙目牢牢凝結(jié)在月玦身上。盯看片刻后,眼眶的紅熱與鼻尖的酸楚一起涌上,她一下?lián)涞皆掠X懷里抱緊了他。

    “我哪里都不去,我要和皇兄在一起!”

    月玦聞言看了眼虞世南,撫著月瑾肩膀笑道:“瑾兒如此說,可要讓世南傷心了。再者,西風洛城再好,亦終非吾土,遲早也要歸去。”

    “那皇兄就與瑾兒一起回去,皇兄去哪我就去哪,世南亦會與我們同去同歸。”

    月瑾仰起臉,雙眸中帶著不可摧改的堅決,身后虞世南亦沉沉點頭。

    月玦聞言,一時無話,偏頭看著庭中白雪紛揚,目光逐漸空遠虛無,似天地萬物都不在眼中。

    “如今尚非我歸去之時”

    似是輕嘆一聲,月玦目光收回看向月瑾,“瑾兒,你覺得,你月琛哥哥會是一位好皇帝嗎?”

    如此不著邊際的話,月瑾與虞世南俱是一怔。

    月瑾泛紅濕潤的眼眸垂下去,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她抿緊了嘴皺著眉頭,似是陷入了沉思。

    “月琛哥哥會不會是好皇帝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的皇兄,才應(yīng)是東景最好最英明的皇帝。”

    月瑾抬起頭的剎那,如瞬間綻放開一朵清麗的花。此時她秀眉舒展,唇角曳著涓淡笑意,一雙泛著盈盈秋波的眼里,盡是崇拜仰慕。

    “好,皇兄知道了。”

    月玦靜瑟了片刻后,伸手捏去月瑾臉上的一滴濕潤,“那你便先留在西風陪在我身邊,送信之事,就勞煩世南跑一遭了。”

    “太子殿下放心,我一定將信送到。”

    虞世南應(yīng)下后,又問道:“不知殿下要我何時啟程,我也好收拾一下行李。”

    “越快越好,最好明日便走。”

    明日虞世南看了眼月瑾,正迎上她回頭看過來的目光。沒想到才剛相聚,就又要分開了。

    虞世南心里萬般眷戀不舍,卻依舊點頭答應(yīng)。

    “大丈夫本該志在四方闖蕩天下,焉能被兒女情長所困?世南,你無需掛念我,何況從洛城到幽州,你來回也就一月有余的功夫。”

    月瑾站起身走到虞世南面前,嘴上雖說無需掛念,可此點她自己都做不到。

    她拉起他的手,聲音不似適才那般英氣豪邁,有小女兒的軟糯,“我我去幫你收拾行李。”

    看著眼前他自小便裝在心里,又一直自覺高不可攀的人,竟會為他收拾行李這等小事,虞世南目光變得溫柔至極,緩緩點了點頭。

    “好多謝公主。”

    見二人依依惜別,月玦亦不忍。

    最快還是今日便出發(fā)為好,只不過于瑾兒與世南來說,如此太過殘忍,他心有不忍。

    二人與月玦告辭后,便去了虞世南房間。

    外面的雪已愈下愈大,轉(zhuǎn)眼間流光院青黛的瓦綿延成白色,與雪白的墻渾然一體。那半片依稀可見的枯敗葦塘,倒像是盛開雪白的蘆花。

    月玦站起身將窗掩闔,可就在此時,他唯剩皚皚蒼白的天地間,兀然闖入一抹色如蕭竹的青。

    心急如焚下,秦樓安騎了京機廠馬廄里的馬,一路飛奔冒雪而歸。身上淡青色的衣衫被雪打濕,如今已變成翠竹之色。

    她全身都被包裹在冰冷的濕衣中,可盡管如此,仍不抵心里的寒。

    近在眼前的門砰的一聲從里面打開,她心心念念要見到的人出現(xiàn)在她視線中。

    烏黑的發(fā),雪白的衣,熟悉的面容。

    逐漸清晰,又逐漸模糊。

    大雪紛飛里,她看到月玦從屋里沖出來,身上慣有的云淡風輕不知所蹤,唯剩下滿目憂灼。

    “月玦”

    被緊緊擁在懷里,感受到他身上的溫熱,聽到他胸膛里凌亂的心跳,秦樓安疲累又滿足的閉上眼,長長舒了一口氣,緊緊抱著他。

    只幾息的功夫,二人皆已被雪染白頭。

    月玦未置一言,拉著她進了屋里,讓她靠在燃燒正旺的火爐旁,而后伸手解她的衣衫。

    秦樓安靜靜站著,亦不反抗,凍至蒼白的嘴唇顫抖著一個清淺的笑,看著他將她不合身的青衣脫掉,骨節(jié)分明的指又勾向她中衣的衣帶。

    月玦動作兀然頓住,看了她幾眼后,彎腰撿起地上她濕漉漉的青色衣帶,從眼前饒過披散著的墨發(fā),系在了腦后,遮住了雙眼。

    不出片刻,秦樓安幾近**的站在他面前,看著他解下自己的披風,披在她身上將她包裹,而后抱起她,徑直走向床榻,將她放在榻上蓋好棉被。

    他雖遮著雙眼,然每一個動作都精確無比,好似那青色衣帶宛若透明,絲毫不能遮掩他的視線。

    他做完這些后,將系在腦后的衣帶解下,被雪水潤濕的雙眸緩緩睜開,目光復(fù)雜的凝視著她。

    而后他卻兀然起身,拉過銅爐,出了房間。

    聽到輕微的關(guān)門聲,整個人窩在被窩里的秦樓安抬起頭往門看去。

    他將披風給她后,他身上也不過只穿著單薄的中衣而已,雖他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可這并不能說明昨天她父皇送來的湯藥不是毒藥,更不能說明那是救命的血靈芝。

    他的身體依舊虛弱,怎么能冒雪出去?

    秦樓安掀了棉被要起身,卻突然聽到吱嗝一聲門響。月玦進來,看到她已坐起來正要穿鞋子,本就冰冷的臉上似能凝結(jié)出冰花。

    “公主躺著還不老實嗎?”

    月玦走到床榻側(cè)的衣柜旁,秦樓安看去,只見他竟將身上的中衣脫下,露出白衣的肩背。意識到他在換衣服,秦樓安連忙躺回,將自己整個捂住。

    片刻后,她感覺到有人靠近,拉扯著棉被。

    秦樓安露出眼睛,見是已換了一身干爽中衣的月玦,“公主既然不老實,那我?guī)蛶凸靼伞!?br />
    說著,他手上用力強勢的拉開被子,瞬間的功夫便鉆進來,將她抱在懷里后,又將被子蓋上。

    突然貼在他溫熱的身上讓她大驚,他雖穿著衣服,可也僅僅是一層中衣。而她則更過分,除了披在身上的披風,披風里幾乎是空蕩蕩的

    “你你放我下去”

    秦樓安掙扎一下想從他身上下來,可卻被他緊緊抱住。她看著眼前神色固執(zhí)的人,突然想起她想要問他的問題。

    “你實話告訴我,昨日我父皇給你的湯藥,是不是根本就不是血靈芝,甚至是毒藥?”

    “公主,想和我玩?zhèn)游戲嗎?”

    玩?zhèn)游戲?秦樓安縮在他懷里,忍不住皺眉盯著他的臉,想找到一絲半毫他開玩笑的意思。可是無論她怎么看,眼前人都格外嚴肅認真。

    “你想玩什么游戲?”

    “故技重施,假死的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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