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赦低低一笑，沒有答話。

    郡王小夫妻倆這邊其樂融融，慕蓉卻是差點嚇破了膽兒。

    “娘娘！奴婢一心都是為了您啊！”慕蓉一邊大喊著，一面劇烈掙扎著。

    她不能再挨板子了！不然一定會沒命的！就算僥幸活下來，那辛者庫也不是人呆的地方，照樣是死路一條啊！

    此時此刻，慕蓉大驚失色，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怎么就落到了這種境地……她明明話里話外都替白安柔遮掩了亂?倫偷?情的事實，為什么白安柔非但不感激她，還要這般重罰她呢？！難道白安柔就不怕她把這丑事抖出來嗎？！

    宮女一左一右架著慕蓉的胳膊往后拖，還有個太監拿著巴掌寬的板子等在一邊。慕蓉光是瞧一眼那板子就嚇得臉上血色全無，不停地驚慌高喊道：“娘娘！您不能這么對待奴婢啊！”

    見太原郡王妃仍舊不為所動，慕蓉恨不得直接把白安柔亂?倫的丑事抖出來，但她又顧忌著自己身中七日斷腸丸，只能生生忍住這股魚死網破的沖動。

    情急之下大腦飛速運轉，慕蓉忽地生出點急智來，大喊道：“奴婢能治好娘娘的眼睛！娘娘！奴婢能治好您的眼睛！”

    她這么扯開嗓子一嚎，果然起了點作用。李赦先喊了停，冷聲道：“你一個樂工，什么時候會給人治病了？”

    慕蓉憤憤掙脫開兩旁宮女的鉗制，雙手撐著膝蓋跪在地上，急切又緊張地道：“殿下，奴婢現在不能說！”

    白安柔心領神會，這樂工是有什么話要單獨告訴他們。她抬手道：“你進來回話吧。”

    “是。”慕蓉從地上爬了起來，小跑著進了偏殿。她自認為跑步都帶風，但其實她此刻狼狽不堪，根本毫無美感。

    白安柔把宮女、太監都遣了出去，冷聲道：“現在你說吧。”

    這么一個滿口謊話的樂工，白安柔本來是不想再與之交談的。但她想眼睛好起來的欲望實在是太強烈了……哪怕只有一點點的可能，白安柔都不想錯過。因此死馬當成活馬醫，索性先聽慕蓉講一講。

    慕蓉一進屋就又跪下了，冷汗涔涔地道：“奴婢小的時候也曾患過這種眼疾。后來遇到一個世外高人，他說用泯礱山上的赤血蓮，混以泯礱山中獨夫泉的水，再加以秘法做成蓮目丸，吃上一顆便能痊愈……奴婢就是吃了這蓮目丸才好起來的。”

    這話其實半真半假。慕蓉心里暗想：她乃天之驕女，怎么可能染上這種惡心的眼疾？但解救方法卻是真的。她當時看史書的時候，覺得這個地方離奇又有趣，就特意抄了藥方還記了下來，絕對不會有錯。

    白安柔臉色徹底冷了下去，完全沒有再和這樂工聊下去的心思，寒聲道：“把她拖下去！”

    慕蓉始料未及，可宮女已經架著她強行往外拖了。

    慕蓉驚慌莫名，不死心地高聲道：“娘娘！奴婢說的方法真的能治好你的眼睛啊！那高人雖然行蹤不定，也沒有留下姓名……但只要能登上泯礱山山頂，在七煞石上輕扣三聲，高人就一定會出現的！”

    吵死了！

    白安柔伸手捂住耳朵，冷聲道：“把她嘴巴堵上！”

    慕蓉花容失色，拼命吶喊道：“娘娘，泯礱山真的是個福地啊，只要唔唔唔唔……”

    “閉嘴吧！”嬤嬤往慕蓉嘴里塞了根汗巾帕子，滿臉滿眼的嫌棄。

    泯礱山乃是神話傳說中的山峰。相傳，前朝征伐不斷，死傷無數，最后怨氣不化的冤魂死氣便凝結成了泯礱山。山脈終日哀鳴不止，方圓十里人畜不近，連天地都為之變色。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泯礱山就只是個傳說，壓根兒就沒這個地方存在。而慕蓉偏偏拿泯礱山說事兒，還如此大吵大鬧，簡直就跟個智障白癡一樣！

    白安柔揉了揉太陽穴，郁悶地道：“我是很想好起來，但也不用編造這種話來騙我啊。”

    李赦若有所思，低聲道：“萬一真有泯礱山呢？”

    白安柔哂笑道：“小郎君你難道還當真了？這神仙話本里東西哪兒能信？”

    李赦陷入了沉思，沒有答話。

    幾日后，終于到了萬壽節這天，宮城內外喜氣洋洋。

    太原郡王小夫妻起了個大早，與皇嗣李錚一同去兩儀殿給圣神皇帝祝壽。

    這天是家宴，到場的都是皇室宗親。但有極少數的人是例外，比如徐謹、徐慎兩兄弟。

    他倆分別偎依在神圣皇帝兩側。尤其是那弟弟徐慎，雖是男兒身，卻是副小鳥依人之態，叫在場的不少宗室親友頗為瞧不上眼。

    不過，徐慎似乎一點都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很是乖巧地窩在神圣皇帝身側，笑瞇瞇地與皇帝不知在談些什么。

    在場的皇室宗親大為不滿，有的表現在了臉上，有的涵養不錯憋在心里。他們大都受儒家文化浸染，很不能接受神圣皇帝養男寵，更難以接受神圣皇帝在這種喜慶場合公然帶上男寵。

    尤其是他們從今天進場以來，就一直見這徐慎和神圣皇帝說個不停，皇帝還時不時開懷大笑。宗親們心里就更不舒服了，但大多數的女眷臉上卻隱隱有羨慕的表情。

    事實上，大夏王朝的風氣很開放，從長安、洛陽兩大都城流行半露胸襦裙裝就可見一斑。尤其是神圣皇帝登基以來，改“大夏王朝”為“大齊王朝”，女人的地位更是蹭蹭地往上漲。

    皇族里的公主、郡主幾乎都有幾個或是數十個情夫。上行下效，其他貴族婦女大多也私下里養著情夫，只不過沒有皇族硬氣，做得也更隱秘一些。

    說句好笑的，雖然男人們都受正統儒家文化影響，但女人們卻受神圣皇帝影響。在貴族女性圈子里，甚至有種“沒有情夫就覺得抬不起頭”的風氣。

    “嫂嫂，你有沒有養情夫啊？”李六郎趁自己三哥暫時不在，趕緊悄悄摸摸小聲八卦起來。

    白安柔臉頰泛紅，伸手捏了把李六郎的小肉臉，沒好氣地道：“老六！小心我就撕了你嘴。”

    李六郎摸著被捏的臉，眨巴著眼睛道：“我看到平陽表姐都有情夫呢，嫂嫂你和她年齡差不多，應該也養一個呀。”

    白安柔又好氣又好笑，哪兒有小叔子這般拿嫂嫂開涮的？她不懷好意地道：“那你去問問你三哥意見吧，反正我都是聽他的。”哼，看你三哥不打死你！

    李六郎露出很羞澀的小表情來，羞嗒嗒地道：“原來嫂嫂你還是想要情夫的啊……，那嫂嫂你看我怎么樣啊？”

    白安柔嚇了好大一跳，老六這是開玩笑的吧？畢竟這個小弟今年也才十歲，懂什么“情夫”不“情夫”的啊？

    白安柔深覺自己要好好引導一下這個即將長歪的小叔子，虎著臉道：“老六，你再胡說我可就真的生氣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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