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上了樓，熱情的跟每一位護士打著招呼，根本沒有理會他轉身后的風言風語，一如既往的有風度，可當他將病房門關上的那一刻，他的臉上卻露出猙獰的表情。

    他將窗戶關嚴，再一步步向病床靠近，眼里的殺意絲毫沒有掩蓋。床上的人似乎聽到了這帶著危險性的腳步聲，手輕輕的抖動了一下。王明看著那只蒼老的手，露出了邪惡的笑容。

    “聽說你有意識了，那我就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小紅懷孕了，怎么樣，是不是很驚喜，你馬上就要當姥爺了。哈哈哈……”

    床上汪正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一旁顯示器上的各個指標都向著危險的數值遞進，可王明卻快速的掐斷了警報器的電線。

    “怎么，這就受不了了，這才剛剛開始。”

    儀器上的數值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汪正容的嘴變成了青紫色，他的五觀扭曲，顯得十分痛苦，雙腳也在不停的抖動著。

    王明繼續笑著，像一只欣賞獵物垂死掙扎的野獸，他慢慢將汪正容的被子拉上，將汪正容的頭蓋住。

    有意識的人都能感受到光亮，所以這個時候他們最怕的是黑暗，可王明卻最喜歡黑暗，黑暗可以讓他不必費心去偽裝。

    他又在被上壓上了一個枕頭，然后掀開一點點被角，好讓汪正容聽清他所說的每一句話。“我得感謝你，要不是你，我怎么能有今天的地位。”

    汪正容的呼吸變得十分急促，表情即痛苦又恐懼，王明又看了一眼顯示器上的數據，笑容加大，“OK，游戲開始了，讓我看看你今天能挺過多少秒。”他伸手將汪正容的吸氧罩拿掉，然后開始計數。

    “1、2、3……”

    每一秒，汪正容都在經歷一次生與死的搏斗，他痛苦、恐懼、懼怕、無助，可他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10，怎么樣，你感覺到了嗎？你正身處地獄，那里除了黑暗還是黑暗，沒有空氣，只有灰塵，還有那些喪心病狂、自私又丑惡的人的笑容。哈哈哈……20、21……怎么，你快要受不了了，那你能感覺得到身處地獄里的人的絕望嗎？”

    汪正容的眼角劃過一滴淚，他的表情顯得沒有那么痛苦了，他等待著解脫的那一刻，可王明根本沒打算就此結束這種折磨，他適時的接通了報警器的電線，然后快速拿下枕頭，拉下被子，又將吸氧罩重新給汪正容帶好。

    在醫生和護士到來之前，他已經將汪正容頭上的汗擦干。“怎么，想解脫了，可是游戲還沒有結束，我們明天繼續，你好好回味這種感覺吧！那應該是一種瀕死的感覺，讓人從骨子里感覺到惡寒和恐懼，甚至絕望，就像被活活扔到棺材里，然后蓋上封土，氧氣一點點被消耗，可你卻無能為力，只能等死。哈哈哈。”

    這時王明的手機來了一條信息：老大，海警官找我談話了。

    王明的腦海里浮現出一個面孔，劍眉，丹鳳眼，挺拔的鼻子，以及薄厚適中的嘴，整體五官還算英俊，看上去也給人一種很好相處的樣子，但那雙銳利的目光卻又似能洞察一切。

    以王明三十幾年的閱歷可以得出一個結論，海北是個很難對付的對手。

    王明回了信息后便下了樓，此時曲強已經離開，他輕描淡寫的對汪小紅講述了剛才汪正容的經歷，“爸的病情又有些反復了，不過沒事兒了，醫生給他打了針后就好了。”

    汪小紅十分擔憂的說：“怎么會這樣，前幾天一直好好的？我得上去看看。”

    王明輕拍著她的肩膀，“你別急。是我不好，太著急了，我跟爸講了你懷孕的事兒，爸聽了有些激動，其實這也是好事兒，說明爸是有意識的，也許他很快就會醒過來了。”

    汪小紅聽了父親有轉醒的希望，算是松了口氣。她將手放到還很平坦的腹部上，悲傷席卷心頭，她的丈夫如此，父親又重病，這個孩子來得也許并不是時候。可這一切又有什么辦法，為了孩子，她愿意再給眼前這個男人一次機會。

    汪正容并沒有轉醒，他的情況時好時壞，這讓汪小紅的心也跟著起起伏伏，對此醫生也毫無辦法。

    除此之外，王明最近的情況也讓汪小紅十分擔心，他最近的行為特別詭異，做事情很著急的樣子，這跟他以前的性格大相徑庭。他經常晚歸，夜里還會偷偷跑去書房，也不知道都在做些什么。

    總的說，王明整個人都變了，從儒雅變得一身戾氣，讓人感覺生人勿進。

    汪小紅憑著直覺感到一定有什么事情要發生了，那種風雨欲來的感覺讓她如履薄冰。

    海北的電話像是汪小紅內心某種預感的應驗一樣。其實她早就想約他，還給他醫藥費，再說些感謝的話。可她遲遲沒有行動，細想一想，應該是心里往外的恐懼，她怕，她怕吳茉莉的死與王明真的扯上什么關系。

    “對不起，知道你的身體不太好，還來打擾你。”海北坐在醫院外的咖啡館里，帶著歉意的對汪小紅說。

    汪小紅將錢推到海北的面前，“謝謝你海警官，那天多虧了你。還有……謝謝你那天什么也沒說，其實我知道，你應該早就想找我談談了吧？”

    海北得體的微笑證明了汪小紅的猜想，“能談談你的丈夫嗎，還有你對吳茉莉的死有什么看法。”

    汪小紅想了想后說：“我相信我的丈夫，雖然他……”汪小紅的眼睛有些濕潤，情緒也有些激動。

    一旁的喬一南將一杯溫熱的果汁放到了汪小紅的手里，這讓汪小紅的情緒得以舒展。

    “其實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么會在一起，就像大家常說的那樣，這種事情最后知道的永遠是妻子一樣，我真的沒想到。”汪小紅的語氣很悲傷。

    海北停頓了片刻，他在心里盤算著接下來的對話該如何進行，畢竟對方在孕期，且狀態并不好。

    喬一南則按照海北事先安排好的那樣說道：“做過B超了嗎？知不知道是男是女？我表嫂也懷孕了，是個女孩，全家人特別開心，因為我家男多女少。”

    喬一南還十分配合的露出了一個拙劣的笑容，以證明她對那個孩子的期盼。

    果然全天下的母親都是一樣的，即便有再多的憂愁，只要提到孩子，她的腦海里就滿是粉嫩的笑容。

    “沒做，我想等出生那一刻才知道他的性別，就當成是驚喜吧。而且不論男女，都是我最愛的寶貝，我都會用一生去愛護他。”汪小紅的手再一次放到了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見汪小紅的情緒穩定了，海北又繼續問道：“今天我們就談談你和王明認識的經過吧，聽說曲強是你們的介紹人，還有王明是怎么進的公司。如果你身體感覺不適，你可以馬上終止我們的對話，一定不要勉強。”

    在海北提問的過程中，喬一南已經加了汪小紅的微信，并將一個嬰兒用品專賣的網站的鏈接發到了汪小紅的手機里，這些也都是海北事前安排的，否則以喬一南大條的神經是不會有這種網站的鏈接的。

    喬一南的手機里只有各種外賣的APP，以及一些過時的網絡小游戲，比如連連看和消消樂。

    海北詢問的口吻，以及喬一南的笑容，再加上整個會面和諧的氣氛，都讓汪小紅的神經慢慢松弛了下來。她講了很多過往，到了后來，她甚至不愿結速這次談話，因為她在其中體會到了傾述的樂趣。

    “不管怎么說，我還是相信我的丈夫王明，即便他做錯了事兒，但他不會殺人，更不會殺吳茉莉。”

    汪小紅最后的話說的十分肯定，跟很多不相信自己的親人是兇手的人一樣的肯定。可海北卻在心里得出了一個結論，恐怕事情發展的方向，未必會像汪小紅想像的那樣。

    所以當王明剛剛結束了一場不太愉快的公司高層會議后，海北在許多擁護996、帶著黑眼圈的精英們的注視下來到了他的面前。

    王明露出一絲苦笑，依舊很配合的帶上了手銬，然后用感激的眼神看著海北，因為對方將一件西服搭到了他帶著手銬的手上。同王明一起被帶走的還有正在13樓修理飲水機的曲強。

    遠洋公司氣氛更加凝重了起來，大家露出各種各樣的表情，不遠處幾個疑似高層的人馬上聚到了一起，這一切都進入了海北的眼簾。

    此前在上來的電梯里，海北已經通過幾名員工的只言片語，體會到了遠洋集團風雨欲來的現狀，他猜想這也許就是王明與吳茉莉在一起的原因，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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