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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朱慈烺回歸南都登基,吳爭幾乎是單槍匹馬入京,卻在京城擁有上萬將士的追隨。
這種聲勢,讓錢肅樂至今心有余悸,這也是錢肅樂認同朱慈烺對吳爭進行壓制的主要原因。
可現在連貫起來,錢肅樂發現,這真的不是巧合。
“他究竟想要什么?”所有疑惑匯聚起來,錢肅樂問出了心中的不解。
是啊,吳爭究竟想要什么?
“驅逐韃虜啊。”錢瑾萱奇怪地看著父親道,“爹爹不也是為了這個目標才毀家紓難的嗎?”
驅逐韃虜!
這簡簡單單的四個字,這江南百姓人人都知道,人人都在喊的四個字,此時在錢肅樂腦海中,無疑是晨鐘暮鼓般轟然巨響。
驅逐韃虜!錢肅樂流淚了,是,拋家舍業,不就是為了這四個字嗎?
可這三年來,所有的權謀卻忽略了這四個字。
人啊,走到最后,往往就忘記了自己當初為何出發。
錢肅樂突然起身,竟向女兒拱手一禮,“為父受教了。”
錢瑾萱嚇得往邊上一跳,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的父親。
錢肅樂長長地吸了口氣,臉色有種燦爛的光暈,“為父最初的愿望就是驅逐韃虜,完成它,足慰平生。為父想通了,人,不能目標太多,能做好一件事就足矣。”
回過頭,他看著女兒道:“民族存亡之際,誰來做這皇帝不再重要,重要的是驅逐韃虜。萱兒啊,為父不及你,也不及你九叔、你兄長啊。”
錢瑾萱臉紅道:“女兒只是說了句實話,不當爹爹如此夸贊。”
“實話,哈哈。這世間唯有實話最簡單直接,也唯有實話最動人心,可往往人總是被瑣事牽絆,迷失了方向。如此一來,為父倒是真真的放心了你九叔、你兄長追隨他了。沒有后顧之憂,明日為父可以在大朝時,再對陛下直諫,雖死無憾!”
錢瑾萱震驚道:“爹爹還要直諫?”
“當然!”錢肅樂舒心地一笑,“陛下被怨懟和仇恨迷失了眼睛,為父自然要直諫。所有一切,在驅逐韃虜四個字面前,皆是虛緲。既然吳爭只存驅逐韃虜之念,陛下又何須對他逼迫呢?妙,妙啊!”
錢瑾萱怔怔地看著如癡如醉的父親道:“可……可陛下不是爹爹。”
“嗯?”錢肅樂不解地看著女兒,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錢瑾萱道:“陛下未必能象爹爹一般,醒悟過來,若是龍顏大怒,爹爹豈不是……。”
說不下去,是因為不忍言。
錢肅樂莞爾一笑,他又怎么不明白女兒話中的擔心,“傻丫頭,從為父聚兵開始,就沒有想過能活著看到孫兒出世,有你和你兄長,為父不算早夭。況且陛下不是暴君,還不至于以言獲罪……別擔心。”
錢瑾萱能不擔心嗎?
今日父親直諫,陛下就已經派兵圍了宅子了。
她急得快哭出聲來了,“爹爹啊,或許陛下早就明白這個理……。”
錢肅樂聞聽悚然一驚,是啊,陛下如果是早就明白這個理呢?
如果陛下僅僅就是為了皇權呢……?
錢肅樂剛剛燦爛起來的臉色,瞬間灰暗。
皇權,沒有對錯,只有成敗。
皇權之爭,不死不休。
錢肅樂瞬間將這些天發生的事在腦子里過了一遍。
從陛下收回六府賦稅權,到采納錢謙益諫言,染指商稅、開設錢莊……宣布江北水師為叛軍,江北水師悍然北上,江北清軍自顧不暇,無力南下……下旨令京衛南下增援卻遲遲不發兵……長公主派人傳來警訊,請自己營救周思敏……自己入宮直諫,被堵嘴押回府,重兵包圍宅邸……陳子龍不肯隨同自己入宮勸諫……。
所有事,聯系起來,串成一體,匯聚成一點,其意自明。
這就是一個預謀好的局,陛下根本不在意吳爭有沒有異心、反意,滅掉一切對皇權有威脅的,這才是陛下真正的用意。
錢肅樂震驚了,這不是降罪懲罰不忠,這是赤果果地謀殺!
可錢肅樂還有一點想不通,陛下就不怕吳爭真反了嗎?
要知道吳爭手中的兵力,足以撼動整個義興朝。
錢肅樂瞬間意識到,此時敵酋多鐸正進攻紹興府。
“不好。”錢肅樂失聲叫了出來,“紹興府危矣,吳爭危矣。”
錢瑾萱驚恐地問道:“爹爹何意?”
“如果紹興府安然無恙,陛下如何敢動周思敏?既然陛下敢動手了,說明紹興府……吳爭……危矣!”錢肅樂就象是泄氣的皮球般頹然坐倒,他失神的眼睛瞪著屋外的天空,“相煎何太急……相煎何太急?”
……。
宮城西北角,有一座廢棄的偏殿。
任何繁華的地方也總有令人無法想象的荒涼。
皇宮里,也不例外。
說它荒涼,是因為它與常言中的冷宮不同。
冷宮不是廢宮,冷宮每日總也會有人送飯送菜,而這廢宮,怕是十數年都沒有來了。
門,早已斑駁腐朽。
庭院中的野草已經有了半人高。
幾座尚未倒掉的石燈座上,已長滿了厚厚的青苔。
若是晚間,陰風一刮,會讓人覺得,與亂墳崗無異。
可這個晚上,卻傳來些許光亮和聲音。
鬧鬼嗎?
自然是不會的。
朱慈烺注視著面前這個血肉模糊、不成人樣的人,溫和地開口道:“鄭三,大同府廣靈人,原為都知監轄下一個小小監丞,機緣巧合竟成了長公主身邊人,短短幾年,有如此飛越,可謂造化弄人啊。”
說到這,朱慈烺直近幾步,微微低頭看著鄭三的眼睛道:“你能把握住這么好的運氣,想來是個聰明人,眼下更好的運氣就在你的面前,只要你動動口,就能抓住,何樂而不為呢?”
鄭三雖然遭受了酷刑,但卻都是表皮傷,朱慈烺還沒有得到他想要的東西,自然不會令人下死手。
鄭三艱難地用舌頭舔了舔嘴唇,說艱難,倒不是因為鄭三嘴巴受傷了,而是血液干涸,粘性極大,讓鄭三很難張開嘴。
他虛弱地問道,“長公主……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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