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海方向,我軍越接近天津三衛(wèi),越可能面臨敵軍的突然反撲,河南更是如此,先不說敵酋阿濟(jì)格手中主力還在,更有吳三桂十多萬大軍正虎視眈眈,其麾下四萬騎,號稱六萬關(guān)寧鐵騎,一旦攻入河南地界,憑晉王數(shù)萬疲憊之師,怕是擋不住,何況還有喀喀木等諸部清軍環(huán)伺……。”
朱由榔依舊微笑著。
吳爭以為他聽進(jìn)去了,繼續(xù)道:“……而海州、安東衛(wèi)北伐軍也已是強(qiáng)弩之末,急須休整,徐州、兗州方向亦是如此……依我之見,陛下當(dāng)令晉王回師湖廣休整,待養(yǎng)精蓄銳、穩(wěn)定湖廣民心之后,再圖北伐。”
朱由榔呵呵一聲笑,搖搖手道:“吳王太過謹(jǐn)慎了。”
吳爭一愣,“陛下這話何意?”
朱由榔笑看著吳爭,許久,才帶著一絲得意地對吳爭說道:“吳王所言甚是……不過朕早已對此有了安排。”
吳爭吃驚,“敢問陛下……作了何種部署,可否明言?”
朱由榔一甩袍袖,一副劍在手,問天下誰是英雄的豪情,“也無須瞞吳王,吳三桂數(shù)次派人向朕懇求允其重新歸明……原本是想,此賊作為太惡,一直不允……不過,眼下就如吳王所說,局勢嚴(yán)峻,故,朕已經(jīng)允了吳三桂此請……。”
吳爭大駭,吳三桂兩面三刀,吳爭不是不知情,馬士英就向自己稟報過,吳三桂數(shù)次派人前來杭州府,欲與吳爭私下一晤。
可吳爭對這個大漢奸一向深惡痛絕,連來使的面都不答應(yīng)見。
如今聽朱由榔的意思,吳三桂向永歷朝也派了使者,這是雞蛋分散到不同籃子啊,果然符合吳三桂的心性。
可吳爭不能當(dāng)面奚落朱由榔,只能旁敲側(cè)擊地道:“吳三桂能歸明,自然是好事,畢竟可能兵不血刃,讓十幾萬人馬改旗易幟、反戈一擊嘛,對整個北伐大業(yè)也是有大助益的……只是,吳三桂此人向來兩面三刀,他有割據(jù)之心已經(jīng)不是什么秘密……若是他的歸明是個陰謀,那后果不堪設(shè)想啊!”
朱由榔目光一閃,他覺得吳爭是嫉妒、羨慕,是在故意挑撥。
也對,永歷朝有三十多萬大西軍,如果再加上吳三桂十多萬人馬,那便超過五十萬軍隊了。
這和建興朝十萬京軍、八萬禁軍和二十萬北伐軍相比,超過一大截了。
吳爭既然不肯接自己拋過去的橄欖枝,那么自然是不想見到吳三桂率軍入永歷朝的。
這對日后北伐功成,兩朝爭奪大位,可是至關(guān)重要的。
朱由榔笑道:“吳王所言,也不是沒道理……不過朕覺得,如今王師北進(jìn),吳三桂想來也看出了清廷壽數(shù)無多,正如吳王所言,此人向來是兩面三刀、趨利避害的心性,那么他決心歸明,也情理之中了……朕已決意,延其平西王封爵,到時,吳王北伐軍于東,大西軍直探中腹,吳三桂所部由山西東進(jìn),三路合進(jìn),可一戰(zhàn)畢其中功!”
看著朱由榔氣定神閑、言詞篤篤的神情,吳爭心里真是一股說不出來的煩躁。
你說封個孫可望為秦王也就罷了,再封個吳三桂為平西王,這叫什么事嘛?
一朝之中,兩個大漢奸成了兩親王,將李定國置于何地了?
這不是一個李定國的事,而是關(guān)乎三十萬大西軍將士的士氣啊!
清軍南下之際,人家摒棄前嫌、忠肝義膽地助你建立、穩(wěn)固了永歷朝,如今,你腰桿子還沒硬、還被孫可望挾持著呢,好嘛,就已經(jīng)想著搞權(quán)力平衡了?
吳爭不用猜就明白朱由榔的用意,無非是想分權(quán)罷了,李定國手中的權(quán)力太大,事實上,在永歷朝就相當(dāng)于一個攝政王了。
可分權(quán)不該這般分法啊,讓兩個大漢奸來分李定國的兵權(quán),讓那些舍生忘死的大西軍將士情何以堪?
可這些話,吳爭不能說。
畢竟是個外臣,這種事本朝人說都是犯忌之事,吳爭要一說,那定會越描越黑,況且李定國與吳爭還有一份翁婿之義,瓜田李下,豈可避嫌?
看著朱由榔那張清瘦的臉,吳爭心里莫名泛起一陣厭煩,原本的好感頓時消失不見。
“既然陛下主意已決,我便不再贅言了……此次救援商城,我軍傷亡甚大,北伐軍、建陽衛(wèi)、左營合計傷亡超過二萬人,是故,向問問陛下,如何善后?”
朱由榔原本的笑臉一愕,他迎著吳爭的直視,有些吱唔地答道:“這……朕可以撫恤傷亡將士、賞賜錢米……。”
吳爭追問道:“敢問陛下,錢米在何處?又當(dāng)以何種尺度撫恤,是按大西軍尺度呢,還是按北伐軍尺度撫恤?”
朱由榔沉默了,這兩種標(biāo)準(zhǔn),差得可不是一點半點,可以說差了一、二倍了。
況且,永歷朝有這撫恤的實力嗎?
說是有國庫,可朱由榔都說了“軍政諸事,憑晉王一言而決”,他能調(diào)出多少錢米來。
那可是二萬人的撫恤哪。
等了朱由榔很久,朱由榔都沒有明示。
吳爭不想等了,開口道:“我倒是有個主意……只是不知當(dāng)講否?”
這下朱由榔來了精神,“吳王但講無妨。”
“我軍所占沈丘、項城、新蔡、固始等城,由我朝管轄,如此就算是充當(dāng)了撫恤錢糧了。”
這是敲竹杠啊!朱由榔聽了,臉色驟陰,他此次甘冒矢石御駕親征,主要為得就是不讓北伐軍有機(jī)會入湖廣、河南地界。
可如今,吳爭提出誰收復(fù)的城誰得的提議,這要是答應(yīng)了,日后收復(fù)河南,就會產(chǎn)生兩朝分割土地的局面,甚至可能建興朝占得更多,因為此戰(zhàn)李定國的大西軍傷亡更慘重,高達(dá)三萬多人,還有兩員大將被俘,至今尚未救贖。
而北伐軍聽起來傷亡也大,可大半是劉放所惑的沿路民眾,建陽衛(wèi)、左營傷亡并不大,等于是生力軍啊,到時齊頭并進(jìn),大西軍落下風(fēng)是肯定的。
朱由榔想到此處,開口道:“此事關(guān)系重大……還請吳王稍安勿躁,待朕與晉王、秦王商議之后,再給吳王一個明確的答復(fù)……如何?”
吳爭心里一笑,起身施禮道:“那外臣就靜候陛下佳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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