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時大宋朝堂上最紅的權(quán)臣當屬蔡攸。
前文說過,早在童貫北伐燕云十六州前夕,趙佶就把蔡京的職務(wù)拿下了,同時派出八百里加急快馬將貶謫至瓊州的蔡攸請了回來。
此為政治需要,聯(lián)金滅遼嘛,自然是誰跟金國人關(guān)系好就啟用誰來當政。蔡京是遼國方面的資深代言人,而蔡攸卻是第一個提出聯(lián)金滅遼理念的朝臣,況且據(jù)說與金國的二皇子完顏宗望交情不錯,不用蔡攸用誰?
所以一經(jīng)確定圍困城外的果真是金軍之后,蔡攸便自告奮勇,要求出使金營,想要討個說法回來。都知道他跟金國人熟,也沒人敢跟他爭這個差使,而另一位善于利用這種機會加官進爵的投機者秦檜此時尚在燕京,所以蔡攸就如愿成行了。
蔡攸進入金營的時候,金國人正在抓緊組裝投石機,同時在汴京城外的小山丘陵中開采石塊,所以金人主帥完顏宗賢并沒有難為蔡攸,不僅沒有難為他,反而待若上賓,命四皇子完顏宗弼陪著他喝了幾杯。
金兀術(shù)也是認識蔡攸的,因為他和他二哥曾經(jīng)在蔡攸的府中住過幾天,當時蔡攸對他們也是招待的不錯,此時既然主帥完顏宗賢下令設(shè)宴款待,金兀術(shù)自然沒什么二話,就奉命陪酒。
于是蔡攸的底氣就壯了起來,酒宴之間,便問起金人為何南來,完顏宗賢則以謊言相告,說大宋童貫、白勝兩人率領(lǐng)大宋兵馬伙同遼軍殺死金軍數(shù)萬,并且用數(shù)萬人頭筑成了京觀以示羞辱,令金國皇帝大怒,于是分兵南下,同時攻打燕京和汴京兩座都城。
蔡攸也不想想完顏宗賢說的是真是假,只一聽就拍了桌子,當場大罵童貫白勝不識大體,違背官家旨意,竟而做出這等親者痛、仇者快的蠢事,當即表明要回去稟告官家,讓官家下旨治罪童白兩人……
完顏宗賢則不置可否,說既然你蔡相爺有這個表態(tài),那么我軍就在你們汴梁城外等個消息,什么時候你拿了童貫和白勝的人頭來見,我們大軍便即撤兵,只不過在此之前我大軍的糧餉需要由你大宋提供。
蔡攸聞言大喜,心說本相一出馬就把事情搞定了,這可是天大的功勞!而至于糧餉錢財,我大宋啥都缺,就是不缺錢!當即滿口答應(yīng),喝得暈暈乎乎、美滋滋地回到了城內(nèi),立即安排相關(guān)部門調(diào)集糧草銀兩運送出城,甚至還額外購進了兩千只羊一并送了出去。
大宋宰執(zhí)在這種事情上的處置是無需經(jīng)過皇帝批準的,這就好像后世一個跨國集團的總經(jīng)理花了五十萬而無需向董事長匯報是一個道理。
蔡攸安排了勞軍物資之后就回到了朝堂,當著文武百官和皇帝的面就吹起了牛逼,說金國主帥和皇子對他如何熱情尊敬,如何答應(yīng)撤兵,由此可見我大宋國威之盛、官家威望之高,實是四夷賓服、九州稱臣云云,全然忘了人家金國人是怎么打到汴梁家門口的。
趙佶也被蔡攸說得飄飄然,當聽到蔡攸說起此番兵禍都是因為童貫和白勝引起之時,頓時勃然大怒,立馬派人前往燕云十六州,傳圣旨將童貫押送回京。
燕云十六州先不打了!你童貫先回來給朕解釋清楚再說!
他也不想想童貫是不是敢于公然違抗他帝王意志的那種人,只覺得此時人家大兵壓境,必須有人為此承擔(dān)責(zé)任,只要能保住自己的皇位和疆土,犧牲一個童貫又算的了什么?
蔡攸卻沒敢對皇帝說他已經(jīng)許給金國人童貫白勝兩顆人頭了,他覺得只要童貫回來,他就有一百個辦法砍下童貫的腦袋來。
而至于白勝卻是個棘手的問題,因為此人一向不怎么服從大宋朝堂的調(diào)遣,殺他難不難暫且不說,這人不一定好找。∧銈髦甲屗劂炅,他都不一定能接旨返回,這人就是這么囂張,沒辦法。
只不過這也沒啥,只要能把童貫的腦袋交給金國人,再賠上一大筆錢財實物,估計也就差不多了,只可惜那完顏宗賢是個殘疾人,而且貌似殘的很厲害,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行人事,不然先給他送上一百名美女過去,那可比錢財實物有效多了。
以上種種,便是大宋新任宰執(zhí)蔡攸的黃粱美夢,竟然天真的認為只憑昔日完顏宗望在他家住過幾天就能夠化干戈為玉帛,大敵當前,全然不去考慮城防是否牢固,守城的兵力是否充足。
當然,即使大宋已經(jīng)**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朝堂之上也是不乏忠勇正直之士的,只不過這些人各個手無實權(quán),人微言輕,他們所發(fā)出的主戰(zhàn)聲音便被蔡攸一伙奸黨彈壓了下去,甚至向皇帝進言的機會都沒有。
唯一的例外是鄆王趙楷,趙楷主戰(zhàn)。
雖然趙楷的手上也沒有什么實權(quán),但是畢竟他的身份在那里擺著,好歹是個皇子,而且是封王的皇子,大宋國論及身份尊貴,除了皇帝趙佶和他哥哥太子趙恒之外,第三個就是他趙楷了。
趙楷是唯一的一個有機會向他父皇進言、希望大宋能夠以武力解決爭端的人,然而即使是他的進言機會也只有那么一次。
“打什么打?你拿什么打?咱們大宋禁軍的主力精銳都在燕云十六州,就憑眼下衛(wèi)戍京師這區(qū)區(qū)十六萬步卒,打得過人家十萬鐵騎么?真是幼稚!”
即使趙佶對戰(zhàn)爭再怎么外行,他也知道步兵和騎兵的懸殊差距,的確,十六萬步兵是絕對打不過十萬騎兵的,這本就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只不過趙佶卻忘記了在攻城戰(zhàn)中騎兵和步兵的對比就是另一個情形了,而大宋軍隊完全可以據(jù)城而守。
所以他把趙楷訓(xùn)斥了一頓之后,一拂袖子,就回后宮去跟韋賢妃啪啪啪去了,直到最近幾天他這龍根才算完全恢復(fù)了正常,得以在后宮眾嬪妃的身上馳騁。然而遍數(shù)后宮佳麗三千,最令他**的仍非韋賢妃莫屬,正好韋賢妃也饑渴了大半年了,兩人正好是**,連續(xù)啪了兩天還不過癮,還要繼續(xù)操練。
趙楷碰了一鼻子灰,很不甘心,他覺得即使他的建議被父皇否決了,汴京軍民也不能麻痹大意,番邦胡虜?shù)脑捘苄琶矗咳f一他們突然攻城怎么辦?
所以他在巡視城防,要求守城將士嚴陣以待的同時,以御拳館的名義邀集京城武林同道前來聚會,共商抗金大計。
然而此時京城武林威望較高的一些人卻基本不在京師。周侗去了少林寺,展人龍跟著童貫去北伐了,天波楊府也沒什么人物能夠撐得住門面,京城四大拳館里面就只有狄烈參與了這次聚會。
趙楷素來對狄烈很是敬重,這不僅是因為狄烈的萬勝拳館從來不輸于御拳館幾分,更因為他們是姑表親。俗話說姑表親、姑表親,打斷骨頭連著筋。所以不論從哪方面來論,趙楷都對狄烈很是推崇,所以他讓狄烈來當這個京城武林盟主,帶領(lǐng)大家商議抗金之策。
狄烈卻果斷拒絕了趙楷的提議,這個盟主他不當。
為什么不當呢?首先是因為此次抗金同盟完全是由趙楷召集的民間武者組成的,這與皇帝趙佶的圣意相違。與圣意相違也還罷了,畢竟趙楷是趙佶的親兒子,但是他狄烈不能挑這個頭,因為他是國戚。
自從王莽篡位以來,華夏大地上歷朝歷代的統(tǒng)治者都對外戚極其忌憚,大宋朝當然更不例外,國戚想要掌握實權(quán)幾乎是不可能的,不論他多么優(yōu)秀,永遠都別想靠近權(quán)力中心。
狄烈當然知道自己的尷尬,受人尊敬可以有,但同時自己卻不能加入到任何團體組織當中去充當首腦,否則必遭皇室疑忌,所以這個武林盟主他不能當。
雖然拒絕擔(dān)任盟主,但是不等于狄烈不贊同趙楷的主戰(zhàn)思想,他也認為這些胡虜就沒有一個誠實守信的,跟胡虜之間也沒有什么道理好講,就一個字,殺。所以在拒絕擔(dān)任盟主的同時,他提出了另一個建議,那就是把種師道的西軍請回來救援京師。
瞞著皇帝調(diào)遣戍邊軍隊回京這種事基本上是不靠譜的,先不說這事兒被皇帝知道了就等于是謀逆造反,只說除了皇帝之外一般人根本無法調(diào)動邊軍,你想調(diào)就調(diào)?人家聽你的么?
但是狄烈覺得這事兒趙楷應(yīng)該有辦法,因為趙楷可以偷到他父親保存的虎符。
趙楷接受了這個建議,同時他還寫了一封血書給種師道,以表京師危急的程度。至于狄烈不當盟主,他自然也不能勉強狄烈,何況他并不知道狄烈的武功究竟有多高,唯恐狄烈當選盟主之后內(nèi)不足以服眾、外不足以懾敵。
如此大敵當前,剛剛成立的這個京城武林同盟必須要有一個武功超強的盟主來坐鎮(zhèn)才行,否則便是一盤散沙,毫無意義。在這一點上,趙楷覺得周侗應(yīng)該比狄烈更加合適。
另一方面,他還希望周侗能夠?qū)⒕奂谏偈疑缴系奶煜挛淞肿谥饕约吧倭指呱堖^來,以壯聲勢。
這想法自然是不錯的,周侗一人能頂尋常武者一兩千,確有召回的必要。然而此時汴京已是一座圍城,派誰、又如何才能突出敵軍的重重包圍,然后再前往登封和延州呢?
趙楷也算聰明,在與狄烈商議之后,決定派遣八百名武者精英混在張邦昌的隊伍里混出金營。
張邦昌是什么隊伍?張邦昌就是皇帝趙佶派出去的欽差,是帶著圣旨去傳童貫回京受審的,張邦昌當然不可能一個人上路,欽差大人的衛(wèi)隊怎么也得有個三千五千的,而這一支即將離開汴京前往燕京的欽差人馬是經(jīng)過了金**方的許可的,人家給予通行。
原本趙楷找來張邦昌商議之后,這事兒已經(jīng)算是穩(wěn)妥了,張邦昌當然不會不給趙楷面子,他的衛(wèi)隊是五千人還是五千八都沒什么區(qū)別。
總之他料定趙楷要求他帶上的這八百人絕對不敢在金營里亂來,既然如此,那就帶他們出去唄,至于出去以后這八百人去哪里去干什么,那就不是我張邦昌需要關(guān)心的事了。
按道理,趙楷和狄烈商量的這計劃算是沒什么毛病,但是誰想到這事兒就傳到了蔡攸的耳朵里,蔡攸一聽就不干了,心說干嘛啊趙楷,你見不得我蔡攸立功升官是不?非得跟我別扭著來么?
我這里已經(jīng)說服了金兵退兵了,你卻要去外面搬兵求救,這不是要拆我的臺么?況且若是讓你搬了救兵回來,金國人還不得說我蔡攸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到時候金國人一翻臉,那可就不僅僅是前功盡棄,而是滿盤皆輸了。
怎么辦呢?好辦,派人通知金國人,告訴他們在張邦昌的隊伍里有一伙大宋的武者,把這八百人扣押下來,等到雙方議和圓滿、金兵回歸本國之時再放了他們就行了。
于是連夜修書一封,把這消息捅給了完顏宗賢,并且把他的想法寫在信上,再遣心腹送往金營。看看,我蔡攸夠朋友,夠坦蕩吧?我對你們金國的朋友可是最真誠的!
話說蔡攸這種政治人物傻么?絕對不傻。別說傻子,就是智商不錯的人也無法在仕途中混到他這個層次上,但是你看他辦的這些事,跟傻子又有什么不同?原因無他,利欲熏心、利令智昏罷了。
古往今來,華夏政壇上從來都不缺蔡攸這種聰明人。
再說蔡攸的書信送到金營之中,完顏宗賢一看就笑了,投石機已經(jīng)組裝完畢了,石彈也準備了一批了,正愁沒有借口開始攻城呢,好,想睡覺你蔡攸就給送枕頭來了,很好!
就這樣,當張邦昌率領(lǐng)五千八百人馬通過金營的時候,金兵突然發(fā)難,將張邦昌連同所有將士全部包圍起來,展開了一場屠殺。
金軍受命于完顏宗賢,才不管這五千八百將士里面哪些是張邦昌的人馬、哪些是外出求援搬兵的武者,先殺了再說,總之寧可全殺了也不放走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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