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別看顧傾淮人瘦,力氣可一點(diǎn)也不小,后勁也夠。欒澄本來還想著這人要真把他載到墓園肯定得累成狗,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人到了地方臉不紅氣不喘的,比他還牛。
這讓欒澄不由自主地升起了那么一丟丟佩服的情緒。
人嘛,天生服于強(qiáng)者,欒澄覺得他也不能例外。盡管這個強(qiáng)者時常欠-操。
強(qiáng)者把自行車隨便放到一邊,邊往墓園里走邊說:“沒騙你吧,在這里看星星確實(shí)很好。”
欒澄也跟著把頭抬起來。他發(fā)現(xiàn)顧傾淮這次倒是沒說瞎話,這滿天的星星就像無數(shù)的細(xì)碎鉆石鑲嵌在暗藍(lán)色的絨布上,仿佛只要有人輕輕抖一下,它們就會悉數(shù)落下來。
可再漂亮,也擋不住四周那些侵略性的目光。
欒澄猛搓了搓胳膊,下意識地離顧傾淮近了一些:“你以前來過這里?”
他還是頭一次聽人說看星星在墓園里好。墓園啊!一般人聽到晚上來這里,雞皮疙瘩都要冒出來了。
“我也是第一次來。”顧傾淮說,“不過墓園的確是城市里難得看星星的好地方。”因?yàn)殡x市區(qū)比較遠(yuǎn),污染相對低,所以就算不比鄉(xiāng)下強(qiáng),也肯定比市里強(qiáng)。
顧傾淮轉(zhuǎn)頭見欒澄一直在抬頭看遠(yuǎn)方,不動聲色地從兜里取了道紫符出來,粘到欒澄后背上。那符紙窄窄一條,不過兩厘米寬,半掌長,小得很,但上頭的符紋卻在隱隱發(fā)光,很有些威力的樣子。
欒澄并沒有感覺到異常,他覺得脖子仰得有些發(fā)酸,低頭活動了一下頸椎,隨后眼神又開始亂瞄。主要是落到哪哪就有阿飄,他想找個能讓他看不到阿飄的地方。
說起來這里的墓碑有上千個,但是靈體卻只會更多。這墓地是反復(fù)例用的,一個地方埋的可未必是一個人。
欒澄小心地避免與他們正面對視,他輕輕用臂彎頂了頂顧傾淮:“同桌,有個事我特別好奇,他們是不是都有點(diǎn)兒怕你啊?”
這里的阿飄都跟在教師樓那邊時一樣,并沒有太接近他們。顯然,這和顧傾淮有關(guān)。要不他當(dāng)時下樓,那些阿飄在單元門口惡狠狠地看著他,但是顧傾淮出去之后,這些阿飄就散了。
要是之前,他還能以為這些鬼是怕白幽或者明玥,但今天白幽跟明玥可沒在。
欒澄覺得答案幾乎是肯定的,那些阿飄就是怕顧傾淮。但顧傾淮沒有明確回答。他不確定他是不是說了顧傾淮不喜歡聽的話,這家伙走著走著,把他帶到了墓園中心帶。那里的鬼密度最高,怨氣也最重。顧傾淮拉著他坐到其中被人害死的一家三口的墓碑前,看星星。
他們看星星,周圍的鬼怪們看他們,評頭論足。
“有沒有覺得看到麻木?”顧傾淮旁若無“人”地說。
“沒。”欒澄縮成一團(tuán),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那就繼續(xù)看。”顧傾淮點(diǎn)了支煙,吐了口煙霧,“看到?jīng)]感覺為止。”
“你可別告訴我你就是這樣適應(yīng)過來的。”欒澄覺得那也太殘忍了。顧傾淮說不記得什么時候開始發(fā)現(xiàn)自己跟別人不一樣,那應(yīng)該是很小的時候吧?很小的時候就強(qiáng)制性地接受這些,如果是真的,那顧傾淮至今沒瘋簡直就是奇跡。
“除了白幽和明玥之外,還有人知道你能看到靈體嗎?”欒澄有些好奇。
“有,不多。而且知道也未必能理解。”顧傾淮自嘲地笑笑,“你呢?什么時候開始能看見這些?”
“就認(rèn)識你那天開始。”欒澄撫了撫下巴,“你說怎么這么巧呢?我那天剛好能看到靈體,你就轉(zhuǎn)學(xué)過來了。”
“是啊,真巧。”顧傾淮也看著欒澄,“你是我認(rèn)識的人里唯一一個能看見白幽和明玥的人。”
“……我該覺得榮幸么?”
“不該么?”
“你現(xiàn)在載我回家我再告訴你答案。”
“眼睛還沒閉上就開始做夢。”顧傾淮不輕不重地踢了欒澄一腳,“把頭放平。”
欒澄痛苦地把頭低下來,放棄天上美好的星星,而去平視周圍的“兄弟姐妹”,“叔叔阿姨”。
真是到了這里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辣眼睛t t
兩個人一直在墓園里坐到天色將明時才回去。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欒澄覺得,自己對于能看到鬼這事似乎真的淡定了一些,因?yàn)檎娴目煲赐铝恕?br />
當(dāng)然,重點(diǎn)還是這些鬼雖然可怕,但不會主動攻擊他,而且顧傾淮又在回去的路上給他講了不少注意事項。
“亡魂分很多種。”顧傾淮說,“有一些怨氣深重的入不了輪回,會飄蕩在人間伺機(jī)報仇或者為害,就像那天找你的那個孫嘯一樣。但大多數(shù)時候,他們也知道冤有頭債有主,所以你只要別犯了他們的忌諱就行。比如別用桃木劍指著他們,別對他們吐口水,別用強(qiáng)光照他們等等。對付這些,除非你有一擊即中的能力,不然最好不要挑釁,畢竟被纏上很麻煩。”
“那萬一再遇上孫嘯那樣刻意找事的呢?”欒澄想到之前被吸陽氣的感覺,心里還真有些后怕。那天要不是顧傾淮……
“你可以回去找你父母要一件他們貼身配戴的東西,或者衣服也行。這些東西都帶著親人的祝福,能化成盛陽之氣保護(hù)你。”顧傾淮說完見欒澄突然沒反應(yīng),似乎是在走神,皺眉叫他:“欒澄?”
“咳,知道了。”欒澄在早餐攤上攪著豆腐花,把頭別向另一邊,努力調(diào)整自己不經(jīng)意間變亂的呼吸。
不就是事發(fā)突然的一個救命之吻嘛,有什么好在意的!
欒澄在心理狠狠做了一番自我教育,之后把頭回過來……就看見顧傾淮來不及收回去的一道極淺的笑容。
“笑什么?”欒澄心神一恍,有種被看穿的尷尬。
“你剛剛在想什么,我就在笑什么。”顧傾淮說罷,趁著欒澄不注意,直接把剩下的最后一個春卷夾到了自己嘴里。
欒澄:“……”
至于么你!不就一個春卷!
欒澄揚(yáng)聲喊:“老板,再來一份春卷!肉餡兒的!”
周六上午只有半天課,欒澄是強(qiáng)撐著上完的。關(guān)鍵是夜里瞪著阿飄瞪過度了,雙眼疲勞,困得要發(fā)瘋。這要是以前也就罷了,身體好,熬個一兩宿他連眉頭都不皺,但最近他一直睡不好,感覺晨-勃都沒以前給力了。
蛋疼。
欒澄收拾好書包,決定回家好好睡一覺。
周鵬這周也回家,他見顧傾淮沒在,趁機(jī)問欒澄:“你倆這周沒安排?”
欒澄一臉無奈:“安排個球啊,誰倆?你能不能別瞎說?”
周鵬左右瞅瞅,壓低聲:“今早你倆不是一起回來的嗎?有人看見顧傾淮騎車載你啊。我還想問你呢,你小子真是膽子夠大的,也不知道注意一下。”
欒澄懶得駁周鵬:“行行行,我倆都快結(jié)婚了,你趕緊準(zhǔn)備紅包。就憑咱倆的關(guān)系,你少說也得包個一斤重的!”
周鵬豪氣地拍拍欒澄的肩:“行,哥們兒一定多給你放點(diǎn)兒硬幣。”
欒澄:“滾犢子!”
欒澄這次回家沒擠公交,是他爸開車過來接的。爺倆先去把尤老師那邊的房子看過了,之后定下來要租下才回家。
這周兩個孩子都回家,趙玉芬上午就開始忙,弄了一桌子的好菜。
欒澄也有好些天沒見到弟弟了——他弟弟欒澈比他小兩歲,今年讀初三,再過不久就要中考了,學(xué)習(xí)自然也忙。
“哥,你這臉色怎么差成這樣?跟中了邪似的。”欒澈有半個月沒見著欒澄,這一見嚇一跳。
“別瞎說!”趙玉芬拿著扒好的蔥輕輕照著小兒子的后背拍了一下,“你哥這是學(xué)習(xí)忙的。”
“不是我說啊哥,得勞逸結(jié)合,你這也太嚇人了。”欒澈雖然小欒澄兩歲,但兄弟倆身高差不多。他摟住他哥仔細(xì)瞅了瞅,小聲在耳邊問:“你不是擼多了吧?”
“邊兒去!你以為我是你?”欒澄給了弟弟一肘擊,“媽,奶奶呢?”
“奶奶在臥室里。”趙玉芬說,“你倆去陪奶奶聊聊天,媽這邊最后一個菜,馬上就好了。”
“奶奶,您的大寶貝孫子們回來了!”欒澈揚(yáng)聲喊。
“知道了知道了,就你總咋呼。”老太太從臥室里出來,瞅瞅兩個孫子,最后把目光停留在大孫子臉上,“小澄啊,最近學(xué)習(xí)是不是很累?”
“還行吧奶奶,之前落了點(diǎn),最近在補(bǔ),所以睡得少了些,別的都還行。”欒澄不想讓母親擔(dān)心,坐下來之后陪奶奶閑聊天。
“奶奶,我拉鎖頭掉了。”欒澈突然說,“您看看能不能找塊差不多顏色的布頭給我弄一個?”衣服和拉鎖整體都還好的,就是方便拉拽的頭部分不知道掉哪去了。
“我瞅瞅。”老太太離得近了些,看清是怎么回事之后說:“行,你把衣服脫下來,奶奶給你弄,我看不用布頭,奶奶那兒有更好的。”
“更好的?”
“嗯,奶奶這就給你弄。小澈你去再穿件外套,天還涼呢。”老太太說罷拿了小孫子脫下來的衣服,“小澄你進(jìn)來陪奶奶聊聊天吧。”
欒澄正想著問問那把桃木劍的事,奶奶把他叫進(jìn)來,倒是方便。
老太太翻開抽屜,拿了一個小小的閃光的東西出來,之后就要去穿針線。
“我來吧奶奶。”欒澄接過來穿好了遞給老太太,“奶奶,我想問您個事。”
“什么事?”
“您上次讓我媽給我的那把小桃木劍,是哪來的啊?還有嗎?”
“那個啊,是奶奶自己編的。怎么你還想要?”
“嗯。您當(dāng)時為什么給我那東西?”
“你最近不是總夢見你爺么,給你拿著讓你辟邪,免得臭老頭總找你。”老太太埋頭往小孫子的衣服上縫著新的“拉鏈頭”,“小澄你跟奶奶說實(shí)話,你爺最近還入你夢嗎?”
“有時候也來。”欒澄見奶奶手里的那個小拉鏈頭,總覺得有些眼熟,但又想不出來在哪見過,“奶奶,那您有時間的話能不能再幫我編幾個桃木劍?我一個朋友跟我說,這東西挺好,讓我多帶兩個。”
“什么朋友?”老太太扭頭。
“就我新轉(zhuǎn)來的同桌,他好像挺懂這些的。他還讓我跟爸媽要件貼身的東西帶著,說是上面有親人的祝福,能化成什么盛陽之氣之類的保護(hù)我。”
“男的女的?”
“男的。”
“男的?”老太太手里的活計突然停下來,“怎么能是男的呢?”
“呃,為什么不能是男的啊奶奶?”欒澄疑惑地看著老太太。
“昨天我去你梁姨那兒買香,你梁姨說你紅鸞星動了,還說你是早婚的命格。”老太太說,“我還以為你好不容易有個同桌是個女孩兒呢。”
欒澄:“……”
老太太把東西縫好了,突然有點(diǎn)兒蔫:“看來這抱重孫子的事我還得多等幾年。”她把衣服往欒澄懷里一遞:“得,你拿出去給小澈吧,奶奶要跟你爺叨咕叨咕!”
欒澄愣愣地接過衣服,拿出去給弟弟。欒澈瞪著新拉鏈頭,“嗷嗚”一聲:“這什么玩意兒!”
欒浩正好忙完了事出來看一眼,見小兒子手里拿的東西:“這不你媽胸罩上掉下來的裝飾嗎?”
欒澈:“啊?!”
欒澄一看,怪不得眼熟呢,可不是嘛!
欒澈登時一臉哭相:“奶奶!您可真是我親奶奶啊啊啊啊啊!”
老太太聞言在屋里喊:“怎么啦?那亮晶晶的,不挺好看呢嘛!”
欒澈滿屋找剪子給那小東西剪了下來,最后說什么也不讓老太太再碰他那件衣服了。
一屋子人為這事嘻嘻哈哈,只有欒澄,想到“紅鸞星動”,心里有點(diǎn)說不出的別扭。</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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