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午第四節課下課的時候, 顧傾淮還沒產生異樣的感覺。他跟欒澄去吃過飯, 回到班級之后開始打掃衛生。以前顧傾淮沒來那陣,欒澄還挺不愛打掃, 現在顧傾淮來了, 他感覺掃個地都比以前有意思得多。就是以往掃的時候都挺起勁的,今天掃的時候腰有點兒酸。
顧傾淮也沒說什么,過來就把欒澄的笤帚拿走了,并用眼神示意欒澄去坐著。
欒澄也沒跟他客氣, 去坐下了,翻顧傾淮給他記的筆記,順便把兩人的桌子收拾干凈……其實就他這邊亂點,顧傾淮那一向整潔,根本沒什么可收拾的。
“大兄弟,走, 跟我一起去接水去吧。”周鵬跟欒澄一組的,他不想下樓也不想上樓,但是讓他一個人上本樓層的水房去接水他還有點兒慫——自從于玉萍的事情發生之后, 大多數學生們寧可下樓或上樓也不肯去本樓層的水房, 特別是女生, 洗什么都跑到樓下去洗。周鵬懶, 他就想拉著欒澄一起去。
“我去吧, 他肌肉拉傷了。”顧傾淮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完, 把笤帚遞給周鵬, “你掃。”
“哦。”周鵬愣愣地把桶給了顧傾淮。等顧傾淮走了, 他趕緊湊到欒澄跟前兒,“大兄弟你拉傷了?是拉粑粑的時候受的傷嗎?!”
“去你的蛋!你才拉粑粑受傷呢!” 欒澄習慣性地踹了下椅子,很輕很輕的那種,踹完之后很囧地想到雖然周鵬說的不對但是他有點兒不太舒服的地方也在某處,頓時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看著周鵬時不知覺變得有點惡狠狠的,“以前也沒見你膽子這么小啊。”
“靠,不小但也沒那么大啊。這可是命案,而且你沒聽他們說么,現在警方一點線索都沒有,還有當時看到于老師的那個學生都嚇來病了,你說一男生嚇得生病休長假那得是什么樣?肯定很恐怖啊。”
“冷不丁看到死人,大多數人都會嚇一跳吧。”欒澄覺得,就算換了是他肯定也會嚇一跳,如果是過去的話甚至可能會做惡夢。不過現在他倒真對這些沒多少感覺了,跟顧傾淮在一起呆久了膽子明顯變得大了起來。
“這么說起來顧傾淮真的牛逼大發了,他好像都沒什么怕的。”周鵬說,“男神形象果然不是那么輕易就崩的。”
“掃你的地吧。”欒澄笑笑,心說老子的男朋友那可是個曾經離死亡相當近的人,而且天天跟亡靈在一起,會怕?簡直笑話。不過細想想,于玉萍的死確實有些蹊蹺了。欒澄不放心,起身說:“我去洗洗拖布。”
周鵬一對粗黑的蠟筆小新眉毛搞笑地勾了勾,一臉“你不說哥也懂的”的表情:“去吧。”
欒澄拿了拖布,一開始步子還挺穩,后來就越來越快了。他也說不出是為什么,就在出了教室之后,心里突然產生了一種煩躁不安的感覺。二樓的水房現在就像個高危區一樣,沒人喜歡接近,特別是現在于玉萍的死越傳越邪門,還是個迷的情況下。
欒澄走到水房的一路上都沒看到有人從那進出。還好他到門口的時候看到了顧傾淮。
他緊起起眉頭:“怎么了?”
顧傾淮沒在接水,水桶就在腳邊放著呢,而且這會兒表情十分難看。
欒澄把桶放到水龍頭下面將水擰開,順著顧傾淮一直看的地方望了過去。
顧傾淮在看一面墻。那墻雖然因年代久遠而有些泛黃,但是整體上還挺干凈的,什么都沒有。
“有人……”顧傾淮左右瞅瞅,確定沒人之后繼續說:“有人在這里布過陣法。”
“啊?”欒澄四下瞅瞅,“你怎么看出來的?”
“我來的時候就有。”顧傾淮把欒澄往后拉過來一些,“別往前走了,不干凈。”
欒澄看著地上挺干凈,但是顧傾淮說不干凈,他就想那地方是不是……
他看著顧傾淮,用口型說出“于老師?”三個字。
顧傾淮點點頭:“死的時候就是身在那。”
欒澄趕緊又往后退了一些,水也不想繼續接了:“咱們還是走吧。”
他可不想踩著躺尸的地方接水。
“我還有點事情要做。”顧傾淮說,“你上門口看著別讓人進來,大概三分鐘就夠。”
“安全嗎?”
“放心,不會有事的。”顧傾淮拍了拍欒澄的肩,變魔術似的從褲子兜里拿了支筆出來。這筆乍一看像鋼筆,但顧傾淮打開筆蓋之后將筆身左右一抽,抽出來的卻像毛筆。那筆筆尖很軟,顧傾淮在手里把玩著四下看了一下,最終選擇西墻。他靈活地躍到磚砌的水池上,在西墻墻面上畫符。
那筆什么都沒蘸,但欒澄卻看到筆尖游走的地方有金色的印記,看起來好像是靈氣。
顧傾淮畫符畫得很專心,欒澄看了片刻便仔細地注意著左右的來人,以免被人發現顧傾淮現在做的事情解釋不清。
這會兒中午,大部分學生要么在活動,要么在看書,也有些睡午覺的。當然也有像欒澄和顧傾淮這樣值日的同時也不怎么怕來二樓水房接水的。
其實欒澄不站在水房門口可能還真沒人來,現在所有學生們幾乎都下意識地避著這個水房。水房以東的走東面的樓梯,水房以西的走西面的樓梯。他們這棟教學樓,建的時候所有的教室和辦公室都是朝南,出來之后就是個走廊,也就是說,走廊的南面全是各班教室和辦公室以及水房、洗手間什么的,而走廊的北面則都是窗戶。
現在看欒澄站在水房門口,原本打算下樓的兩個小子直接走了過來。這兩個人是五班的,也是校籃球隊的,以前跟欒澄一起打過球。其中一個叫武陽的,邊往水房這邊來邊叫欒澄:“欒澄,干嘛呢?”
在顧傾淮來之前,欒澄就是晟陽高中名副其實的校草,當然現在也是,因為大多數人覺著顧傾淮挺怪的,對顧傾淮就不太能產生認同感。
武陽這么一叫,走廊上其他幾個人也跟著看過來了。
欒澄暗罵了一句“操!”走過去,面朝北站著,保證自己的余光能看到兩頭的來人。他說:“能干嘛?瞎溜噠溜噠唄。你們呢?”
“拿著桶當然是去接水了,今天值日。”武陽和鐘強也在欒澄對面停下來,不再往前走了。
“最近都沒見你打球啊。”鐘強說,“成天就見你跟你那同桌混了。”
“馬上高三了,我這好不容易逮著個學霸做同桌,還不得好好跟人學習學習?有資源還不好好用那不是浪費了么。”欒澄說著瞅了眼樓梯方向,“你們不上樓接水?”
“在哪接不都一樣么,都是一個管子里流過來的。”武陽提提桶,盡量表現得淡定一些,“你們班都上樓接水了?”
“沒。”欒澄說,“那不得看是誰值日么。”
“要是周鵬那小子肯定得上樓。”鐘強說,“走吧,邊接邊聊。”
“沒看出來你膽子還挺大。”欒澄說著拉了剛邁出一步的鐘強一把,“對了鐘強,上回你們是不是說體育特長生的事來著?有時間的話能不能跟說說?”
“你那個成績還考什么特長生啊,文科再加把勁兒好大學還不隨你選?”武陽說,“你倆先聊,我去接水去。”
“欒澄。”顧傾淮這時從水房里出來了,一手插在褲子兜里,一手輕輕松松地提著接滿水的桶,“走了。”
“得,那下回聊吧。”欒澄一點兒留戀都沒有,轉身就對鐘強揮揮手。
剛到水房門口的武陽,一看里頭沒有人,登時不那么太想進去了。不過想著來都來了再回去又實在是沒面子,便只好硬著頭皮往前蹭。
鐘強也覺得水房里溫度好像比外頭低,他搓搓胳膊,腦子里飄的全都是班里的同學們議論于玉萍死相異常的事情。
卻說欒澄跟顧傾淮這邊剛到了班級門口,走的好好的顧傾淮突然毫無預警地晃了一下,就像是頭冷不丁特別暈的人那樣失去平衡,讓桶里的水都溢出來了。
欒澄忙扶了一把:“怎么了?”
顧傾淮把水桶放到門口,靠在墻邊使勁搖搖頭,壓低聲說:“好像不太對勁兒。”
欒澄左右瞅瞅,沒發現什么:“身體不舒服?”
“嗯。”顧傾淮應一聲,臉色比之前更差了。他不知想到什么,眼里突然帶了些震驚,緊接著,還不等欒澄反應過來,他就像瘋了一樣朝外頭跑了出去!
“臥槽!”顧傾淮你抽什么瘋!欒澄也顧不上身體是不是不舒服了,趕緊追了過去。他認識郁傾淮以來還從沒見過顧傾淮會慌亂成這樣的,到底是怎么了?!
顧傾淮跑得很快,但欒澄也不慢。欒澄追到校門口的時候就離顧傾淮不足五米遠了。他大喊一聲:“你跑什么跑!”
顧傾淮說:“家里的門好像沒鎖!”
欒澄心說你特么跟我開玩笑吧!
韓誠東他們在家,如果門真的沒鎖的話,韓誠東他們不會看著鎖上嗎?所以根本不是這個問題!
欒澄猛然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一下子加快了速度跟上顧傾淮:“到底怎么了?”
顧傾淮說:“誠東!”
欒澄知道,韓誠東和顧傾淮是能進行意識交流的,所以大多時候他們彼此之間想什么對方都會知道。顧傾淮現在這樣,是韓誠東遇上了什么麻煩?!
欒澄不再問了,跟顧傾淮三步并作兩步上了樓之后直接把門打開,可是韓誠東和白幽他們哪里還在?!屋里有明顯的打斗過的痕跡,椅子掀翻在地,桌布被扯了下來,就連他跟顧傾淮很少會用到的煙灰缸都摔得稀碎,姻緣盆和無絕傘那更是連個影都不見。
顧傾淮今天出門的時候沒有帶無絕傘,而韓誠東他們也不可能自己打傘,也就是說,他們根本就不可能主動出這個屋。再加上現在這個情況,怎么看都是有人強行進入!
“到底怎么回事?”欒澄把門帶上了,滿屋子找了一遍都沒看到韓誠東他們。
“是張麗嬌。”顧傾淮閉上眼睛,似乎在感應著什么。
欒澄沒敢打擾他,過一會兒等顧傾淮重新睜開眼睛才問:“那現在怎么辦?他們是被抓走了嗎?!”
“八-九不離十。”
“可誰能抓他們?誠東和白幽那么厲害,再說明玥恢復之后靈力也很強了啊。”
“再強也必竟是靈體,而且現在是白天,他們真遇到強敵連逃跑的機會也沒有。是我大意了。”顧傾淮說完之后長長地呼了口氣,臉色難看得不行。他想來想去,除了張麗嬌就不會有別人這么做。而且知道他身上有靈體的人很少,這其中針對他的那更是一根手指就數過來了。現在問題是,誰會幫張麗嬌?要對付韓誠東和白幽,一般的道士根本就不頂用。
“這個……應該跟于老師無關吧……”他們剛去了水房就出了這樣的事情,欒澄不得不多想。
“之前在水房我就發現有人下了九幽縛靈陣,這是吸邪靈之氣的陣法,能布這種陣的人并不多,如果有學生進了水房,就會在無形間被吸收邪靈之氣。正常人本來就少有這東西,一旦被吸多了,陰陽不平衡就很容易生病。”顧傾淮說完,突然感覺有東西爬上了他的鞋,在抓他的褲子。他低頭一瞅,是小綠豆。
小綠豆仰著頭可憐巴巴地瞅,它像是被人摔過,殼子上碎了一塊,而且右前爪也在流血。
顧傾淮趕緊把這寶貝龜兒子托在手里:“小綠豆,你知道誰來過嗎?”
小綠豆爬到顧傾淮手邊,爪子向前伸,指著廚房的位置。
顧傾淮想都不想便往廚房走了進去。小綠豆這時又往廚柜與廚房拉門的空隙里指。顧傾淮蹲下來一看,就在那不足二十厘米寬的地方,用面粉寫著一行字:保護好欒澄。
那字跡一看就是韓誠東的,顧傾淮看完之后轉向欒澄:“看來今天要曠課了。”
欒澄接過眼巴巴瞅他的小綠豆,不斷給它傳送靈氣的同時,拿出電話打給他奶奶:“奶奶,韓將軍他們不見了,可能被抓走了。”
老太太正跟老頭子偷摸下五子棋呢,聞言神情一凝:“什么時候的事?”
“應該沒多長時間,今天早上我跟傾淮去上學的時候還是好好的,回來就沒看到他們了。”欒澄說,“我還是讓傾淮跟您說吧。”
“奶奶,有人在學校里下了九幽縛靈陣。”顧傾淮說,“您能問問爺爺,現在還有誰能布這種陣嗎?我懷疑跟劫走誠東他們的是同一個人。”
“你爺爺,還有重明老頭,再就……”老太太突然不再吭聲。
片刻之后,“咣啷!”一聲,話筒里傳來像是什么東西被摔碎的聲音,緊隨而至的是老爺子壓抑怒氣的囑咐:“傾淮,你跟小澄千萬不要分開。韓將軍他們的事交給爺爺來解決。你們現在該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晚上爺爺奶奶會過去找你們。記住,千萬別讓小澄離開你的視線知道么?”
顧傾淮說:“知道了爺爺。是……小澄的大伯么?”
在度假村的時候,老爺子就說過,數年前,欒家大伯對欒澄下過毒手。這樣沒人性的人,做什么都不新奇。
老爺子沒回答這個問題,最后只說了句:“不論是誰,爺爺會把他們帶回來的。”
手機被掛斷了,顧傾淮怔了片刻,進到臥室里突然開始摳起了地板。
他放畫符工具的箱子也被偷走了,但是他這地板底下卻還有另一套。
欒澄看到顧傾淮拿出一個扁盒子的時候,還以為是什么武器,沒想到都是些畫符用的東西,符紙啊,朱砂啊之類的,而在這些東西下面,還有一塊很奇怪的玉牌。
顧傾淮把玉牌拿起來,告訴欒澄:“我要去找找誠東他們的下落。”
以顧傾淮的性格,真的全交給爺爺的確是不太可能。而且爺爺說的也是讓他們該做什么就做什么,沒說讓他們一定回去上課。于是欒澄想都不想地說:“一起。”
顧傾淮把玉牌攥在手心,閉上眼睛……
韓誠東這邊突然感應到顧傾淮那邊的想法,猛地掙扎了一下。他跟白幽,還有明玥這會兒都被關在一件名叫“九天練魂爐”的法器里,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而把他們抓來的那位卻在爐子外面跟人談天喝茶。
“哼,被他們嚇了這么多年了,還真是做夢也沒想到他們也有今天。”張麗嬌的聲音惡毒得簡直像帶了刺一樣,“這還要多謝謝欒先生了。”
“各取所需而已。”欒行止品著茶,輕輕敲了敲爐子,笑得狠辣。明明長得跟欒浩差不多的模樣,卻又完全沒有欒浩身上那種浩然正氣,倒是一股子歪門邪道的感覺,讓人說不出的惡心,“我想得到的,只是我大侄子的靈氣。”
“那就祝欒先生成功吧。”張麗嬌幫欒行止續了茶,卻不知她的兒子,已經在朝她這邊過來了。
“你大伯叫什么?”上車之后,顧傾淮手里捏著小泥人問。
“欒行止。”欒澄說,“我爺爺當時可能是想到‘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吧。”
“未必。”顧傾淮說,“我倒是覺得,應該是‘行事有度,適可而止’。只可惜,你大伯似乎違背了家人的期望。”
“啪!”顧傾淮的話聲剛落,小泥人就碎了……</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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