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的司徒曜不僅沒有入仕,平日里也甚少與人交惡。
所以他三十歲之前既沒有動手打過人,也沒有挨過打。
直到昌隆二十一年阮氏病故之后,他生平第一次被人狠揍了一頓。
而揍他的人正是涂征。
也是因?yàn)槟且活D揍,他才得知各方面皆不合自己心意的妻子,其實(shí)也是有人戀慕的。
而且這位戀慕者的條件非但不差,甚至可以說是相當(dāng)優(yōu)越。
后來他每次跪在阮氏墳頭前,除了懺悔之外,也不免對已故的妻子抱怨幾句。
有那么好的男子戀慕她,兩人又有青梅竹馬之誼,她卻是一點(diǎn)也不珍惜,偏生看上了自己這個混蛋。
最終他們幾個誰也沒有落下一個好的結(jié)局,死的死傷的傷……
如今重活一世,依舊是昌隆二十一年,涂征又一次入京了。
他此次入京是因?yàn)榉夂睿侨松畹靡鈺r,同上一世的哀傷絕望自是大為不同。
想來也不會有那份閑心來揍自己了吧?
司徒曜臉上擠出了一個艱澀的笑容。
涂征這次肯定不會揍自己,可他對阮氏的那份心意一定未曾減損半分。
如果……
忍不住就問:“箜兒,你涂舅舅此次是一個人回京的么?”
他臉上的酸澀實(shí)在太過明顯,而且涂征戀慕“阮氏”的事情鳳凰兒本就是知曉的。
所以她很清楚此時的司徒曜在想些什么。
她暗暗嘆了口氣。
“阮氏”早已經(jīng)不在了。
可她卻留下了這么多的人情官司感情債,棉棉姐究竟該怎么應(yīng)付?
不免覺得眼前這“渣爹”其實(shí)也蠻可憐的。
他的妻子和女兒其實(shí)早已經(jīng)沒有了,他卻還在盤算著一家人今后該如何好好生活,甚至還在吃那些陳年的老醋。
鳳凰兒溫聲道:“涂舅母四年前走了,涂舅舅并未續(xù)弦。他膝下只有一個兒子名叫涂浚,此次也一起入京了。”
涂浚的名字對于重活一世的司徒曜來說并不陌生,但他從前并沒有刻意關(guān)心過涂征妻子的情況。
現(xiàn)下聽女兒說涂征的妻子四年前便已經(jīng)故去,他的心里更是酸得都冒泡了。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fēng)。
而只要阮氏同自己分開,東風(fēng)也就到了。
可他不想同她和離,一點(diǎn)也不想。
女兒夭折妻子早逝,兒子成了別人口中的“殺神”。
他卻因?yàn)椴辉敢夂湍切┤送骱衔鄱灰暈椤肮秩恕薄?br />
那些年他雖然活著,其實(shí)不過是一個喘著氣的孤魂野鬼。
所以被大雪埋死的那一刻,他甚至有一種終于解脫了的感覺。
而如今……
算了,不去想那些糟心事了。
盡人事,聽天命。
尚未盡全力去挽回,有什么資格去計較。
他眼中帶著濃濃的期盼看著鳳凰兒:“箜兒,為父給你和篌兒挑選的那些禮物,你見到了么?”
前日司徒曜去三房時,鳳凰兒已經(jīng)回了自己的居處。
所以她既沒有見到“父親”,也沒有見到禮物。
不過昨日她去找阮棉棉時,倒是在偏廳一角看見了兩只藤箱。
當(dāng)時英子見她好奇就把藤箱的來歷告訴了她。
只是她當(dāng)時并沒有在意,甚至都沒有去碰那兩只藤箱一指頭。
她本想說沒有見到,但司徒曜的眼神實(shí)在是太讓人心酸了。
不過要讓她為了安撫“渣爹”就去撒謊,那也是不可能的。
她笑道:“昨日見到了兩只藤箱,只是并未打開看。”
司徒曜忙道:“無妨,慢慢看也是一樣的。”
其實(shí)他真是想告訴女兒,那些東西雖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兒,卻是他空閑時一樣樣淘來的,就盼著能讓他們姐弟倆開懷一笑。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箜兒從一開始的疏離到現(xiàn)在愿意同他說笑,已經(jīng)是非常大的進(jìn)步,他應(yīng)該滿足了。
然而,他是滿足了,鳳凰兒卻一點(diǎn)也不滿足。
讓“渣爹”到自己院子里歇一會兒是因?yàn)樗麜灥沽耍⒎撬胍埶?br />
既然來了,總不能白來一趟吧?
有些事情雖然同她和棉棉姐并無太大的干系,但對她們今后的生活卻不可避免地會有一些影響。
所以她得趁機(jī)問一問。
鳳凰兒倒了一杯熱茶放在軟榻旁的小案幾上:“父親,我有一句話不知當(dāng)問不當(dāng)問。”
司徒曜忙道:“在為父面前你想問什么都行。”
鳳凰兒輕聲道:“那個……就是那個青青,她如今怎么樣了?”
司徒曜心里又開始抽痛了。
箜兒這么多年不愿意開口說話,其實(shí)根源就在青青身上。
可她年紀(jì)小又單純,那些個腌臜事情在她面前真是開不了口。
他伸手撫了撫女兒的發(fā)頂:“她和咱們家沒有任何干系,從今往后你只當(dāng)沒有這個人就行。”
鳳凰兒眨了眨眼睛。
這話的意思……
是說青青和他們家沒有任何干系,還是說和他沒有任何干系?
如果是前者,可以理解為司徒曜向自己保證,這一生絕對不會讓青青回成國公府。
如果是后者,莫非這其中還有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
可惜她身份和年紀(jì)都不合適,有些話真是不好開口詢問。
見她不接話,司徒曜心里難過極了。
果然女兒并不是真的已經(jīng)原諒了自己,只是今日趕上特殊情況所以才陪他說了這么多話。
他戀戀不舍地收回手道:“為父書房中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今日就不陪你聊天兒了,你還是去尋你娘吧。”
鳳凰兒嘴角微抽。
誰要他陪著聊天兒了?
這“渣爹”真是自作多情吶!
她故意問道:“父親今日不和我一起去見娘么?”
司徒曜老臉微紅:“為父今日……太……太狼狽了,怕你娘看了不高興……明日上元,為父帶你們一起出去賞花燈。”
鳳凰兒暗道,棉棉姐會愿意和你一起賞燈才怪了!
但她也不想太過為難司徒曜,便伸手把他扶了起來:“父親傷得不輕,還是回去好生養(yǎng)著吧。花燈年年都有,只要人好好兒的有多少看不得?”
司徒曜欣慰得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箜兒果然是他的寶貝女兒。
縱然還沒有真的原諒他,卻始終善解人意溫言細(xì)語。
不像那只喂不熟的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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