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在朝中負責總領敕建真武忠烈祠事務的人選,崇禎皇帝則定下了從禮部新任左侍郎何如寵。
何如寵也曾是東林黨外圍的重要人物。
正因為他是東林黨的外圍人物,所以躲過了天啟年間對東林黨的政治清理。
同樣也因為他是東林黨外圍的重要人物,所以當如今這位崇禎皇帝接手大明朝的時候,何如寵已經(jīng)坐在了京官侍郎的高位之上。
對于這樣的人,即便你是皇帝,你也不能僅僅因為知道他曾是東林黨的外圍重要人物這個簡單標簽就把他趕出朝堂。
所以,崇禎皇帝的辦法是,讓他們這樣的人暫時繼續(xù)留在朝堂,給他們一些無關緊要但卻比較棘手的事情去做,借以觀察和考驗他們的人品德行和辦事能力。
當初讓何如寵帶著吳偉業(yè)等人前往琉球,就有這個考察的目的在內(nèi)。
而這一次,何如寵從琉球歸來,算是經(jīng)受住了崇禎皇帝對他的這個考驗,也贏得了崇禎皇帝對他的信任。
因為何如寵奉旨前往琉球國的都城首里,冊封權署琉球國事的尚奉為琉球國王,并不是去去就回的簡單旅行,期間也經(jīng)歷了一些波折。
薩摩藩的島津氏或者說鹿兒島藩的藩主島津家族,覬覦琉球國多年了,已經(jīng)開始了不斷蠶食琉球國領土的進程。
何如寵等人前往琉球之前,薩摩藩的島津氏不僅已經(jīng)在琉球國的都城首里開設了倭館,而且派出了薩摩藩大量閑散的武士,等于是變相地在琉球國內(nèi)駐留了軍隊。
所以,琉球國的尚氏派了人來北京請求冊封,背后當然也有他們拉上大明朝為自己撐腰壯膽的打算,目的并不單純。
天啟年間,他們的上一任老國王病死,琉球國世子權署琉球國事的尚奉就派了人來請求冊封。
當時沒有派出冊封的使節(jié),除了江南已經(jīng)造不出封舟的原因以外,恐怕也有看破了其中關節(jié)的緣由。
當然了,最根本的原因,還是當時的天啟皇帝以及掌權的那些大人物們,看不上琉球這個彈丸之地。
不過這一世,如今的崇禎皇帝可不一樣了,他完全知道琉球王國的重要性,知道日本薩摩藩對于琉球的危險性。
也正因如此,當初崇禎皇帝派了何如寵、吳偉業(yè)、翁之琪等人,去琉球冊封琉球國王,恰恰是對他們這些人所做的一次不大不小的考驗。
當然,這一次崇禎皇帝所做的準備比較充分,雖然沒搞什么封舟這些形式上的東西,也沒有給予琉球國王多少金銀器物的賞賜,但卻事先派出了駐泊于浙江舟山的一支水師船隊。
正是由于有了崇禎元年武進士翁之琪所率的舟山水師,何如寵這一行才得以比較順利地辦完了自己的差事。
在翁之琪所帶領的突如其來的大明水師面前,同時也在何如寵的一番恩威并施的交易之下,當時已經(jīng)常駐首里城內(nèi)并壟斷著了琉球與日本貿(mào)易的薩摩藩倭館,及其半軍半民或者說亦軍亦民的薩摩武士團,經(jīng)過一番談判,最終選擇了服軟。
薩摩藩強占琉球的最初目的,其實只是為了借助琉球這個海上中轉站的位置,與來往琉球的中國商人貿(mào)易。
因為此前大明朝一直都是禁止與日本人發(fā)生貿(mào)易。
日本人盛產(chǎn)白銀但卻物產(chǎn)貧瘠,尤其在他們的戰(zhàn)國時代后期,各地藩主大名,都十分迫切地想跟大明朝進行貿(mào)易。
島津氏的薩摩藩因為距離琉球國不遠,而其主要地盤鹿兒島上又物產(chǎn)稀少,一向以貿(mào)易為生,所以借助琉球與大明朝的商人通商的愿望,尤其強烈。
就這么一來二去,讓他們瞄上了琉球王國這個相對優(yōu)越的地理位置,并生出了占為己有的野心。
不過,崇禎皇帝派何如寵等人前往琉球的時候,正趕上了一個對大明朝來說比較有利的時機。
那就是此時統(tǒng)治日本的德川幕府已經(jīng)宣布了鎖國令,除了開放長崎這一個對外貿(mào)易的港口之外,不允許日本的其他藩主大名私自對外貿(mào)易。
也因此,這一世,不管是對馬藩還是薩摩藩,都不得不獨自面對突然轉了性的大明朝。
薩摩藩覬覦和進占琉球國的事情,對于薩摩藩或者對于日本列島來說當然是一件有利的事情,但是在面對德川幕府的時候,卻是一件不能公開,甚至是只能放在臺下自己單干的私事。
這樣一來,等到何如寵他們帶著舟山水師的五十條大小戰(zhàn)船一共兩千多全副武裝的士卒,抵達琉球的時候,相對于薩摩藩在琉球島上一步步積攢起來的勢力,就是一直他們無法抗衡的力量了。
不過,何如寵這個禮部官員,選擇了先禮后兵,而沒有直接訴諸于武力解決。
與島津氏的代表一番談判之下,不僅允許薩摩藩的倭館在琉球國的國都首里城內(nèi)繼續(xù)經(jīng)營,而且同時也允許薩摩藩島津氏的倭館,可以從今后常駐琉球的大明使節(jié)手中獲得堪合與貿(mào)易特許,直接前往南直隸松江府的上海港貿(mào)易。
何如寵敢于這么做,當然不是沒有條件的,而他提出的條件是,來自薩摩藩島津氏的武士團,實際上就是薩摩藩島津氏的軍隊,必須在限定的期限內(nèi)全部撤出首里城以及琉球王國的北部島嶼。
因為琉球距離京師十分遙遠,所以臨行之前崇禎皇帝就給了前往辦差的何如寵、吳偉業(yè)等人交待了許多注意事項,并給予了何如寵這個禮部侍郎自主決定大明朝在琉球事務上的全權。
崇禎皇帝的意思,當然也是要看看這個歷史上頗有名氣的何如寵到底能不能辦事,能不能重用。
還好,這一次何如寵充分利用了崇禎皇帝賦予的全權,雖然向薩摩藩的島津氏做出了不小的讓步,與崇禎皇帝的設想有點差距,但他總算是順順利利地完成了皇帝交辦的基本任務。
也就是驅逐了薩摩藩伸向琉球王國的都城首里的武士團,同時讓大明朝的浙江水師之一即舟山水師正式進駐了首里城外首里港。
吳偉業(yè)和翁之琪統(tǒng)帶著舟山水師,則被留在了琉球國的都城首里作為一文一武兩個常駐的使節(jié)。
在正式冊封了琉球國王之后,何如寵一直在琉球堅持等到薩摩藩的武士團全部撤出了琉球國,他才啟程歸來,前后歷時整整一年之久。
等到他歸來之后,不僅向崇禎皇帝匯報了經(jīng)過,而且還向崇禎皇帝呈上一本自撰的,對琉球國的地理、山川、物產(chǎn)、貿(mào)易、人口以及文教等其他許多方面,都進行了全面詳實的記錄。
崇禎皇帝一看,這何如寵與其他東林黨大佬還真不一樣,還真不是那種除了道德說教之外就剩下夸夸其談、不切實際的廢物。
總的來說,崇禎皇帝對何如寵此行的表現(xiàn)還算滿意,于是在他歸來之后不久,就將禮部左侍郎這個一直空著的位置給了他。
雖然只是在侍郎的前面加了個左字,但是其意義卻大為不同,不僅意味著何如寵成為了禮部的二把手,而且還意味著將是下一任禮部尚書的當然繼任者。
而何如寵盡管當上了禮部的左侍郎,但是畢竟他還有著東林黨外圍人物的背景,所以崇禎皇帝也不可能讓他參與到崇禎四年春闈的科舉之中,與此同時,禮部眼下的另一個重中之重即歷法的修訂事務,也不可能讓他參與。
到最后,理應歸屬禮部負責的總領真武忠烈祠建造的事務,就交給了何如寵這個新任的禮部左侍郎。
若是他能夠把這件事情做好,那么徐光啟的禮部尚書之位,也就算是有了一個合適的繼任者了。
除了讓何如寵總領此事之外,崇禎皇帝還任命了都察院左幅都御史賈繼春副署此事,同時也令禮部儀制司郎中許譽卿、兵部職方司郎中牛聚明一同參與此事。
就這樣,到了崇禎四年的二月中旬,擴建護國忠義廟并敕建真武忠烈祠的事情,迅速進入了選址籌建的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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