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人之常情,依照禮法,舅母之命也是命,你便不要推拒,欣然接受便好。何況老身也不會將整個顏家全然都托付在你一人身上,只是拿出自己覺得合適的罷了。”
顏雨笑了笑,“此前老身聽阿成說起,他向他的兄弟,也就是我侄子顏良寫了書信邀請。那顏良不算我姐夫與拙夫徒弟,但一身武藝打小耳聞目染,也頗有造詣,再加上他一身力量異于常人,據(jù)我姐夫所說,他的實力,便是在整個河北都算數(shù)一數(shù)二。自然,你們三兄弟能與阿任還有拙夫過招,還占了上風,想來要在河北排名,顏良還得再挪后一些。”
李彥張了張嘴,卻不好意思開口忤逆顏雨。
事實上顏良的武藝在他看來,便是去州牧刺史的身邊當個武猛從事都完全足夠,往后若是有一番奇遇,說不定還能成為威震華夏的將軍之流。
讓顏良來此投靠劉正固然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強強聯(lián)手,想必也能很快建功立業(yè)。
只是看劉正他們招兵買馬,還要在農(nóng)莊搞一些花樣出來,想來也要浪費一段時間,就這一段時間,要是讓顏良去投靠劉府君,或者其他刺史州牧,說不定都已經(jīng)得到重用開始飛黃騰達了。
更何況劉正三兄弟同樣是剛猛武將,顏良來此不過是錦上添花之舉,或許原本能很快晉升的道路,反而被這三兄弟給阻撓了。
劉正頗為激動,之前他就想到顏良與童淵李彥認識,他的挑戰(zhàn)信應該也會激怒顏良。
他原本想的是等顏良來了之后,讓關羽這個宿敵把對方給打服了,可是聽顏雨的言論,顯然是要在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要不然拿著此事借花獻佛,怎么看都顯得沒什么誠意。
劉正期待著下文,顏雨也果然不負所望地笑道:“如今德然既然寫了書信挑戰(zhàn)姐夫,想要顏良真心誠意地投靠,恐怕還有些難度。老身便做個人情,保證他不會因為你與我姐夫的事情,過來之后做出任何逾越之舉。”
她望向李彥,又強調了一遍:“德然放心,老身言出必踐。顏良畢竟是我顏氏門人,此前我?guī)妥痉蛑ч_你娘,多半是婦道人家的無奈之舉,但顏良那邊,以我的性子,也不會讓他胡來。”
李彥呼吸一滯,臉色紅得發(fā)青,卻也硬氣,還是站在原地沉默著死撐。
見板上釘釘,劉正大喜過望,哪里還顧得上禮貌性地推拒,拱手道謝道:“那便多謝舅母!”
“謝什么!今日是我等自以為是,以至于差點鑄成大錯。如今拙夫不肯松口,老身來還,都是人之常情。何況,老身不也是為顏家謀條出路?還得我謝過德然才是。只是之前也說了,你我不必如此客套,老身還是喜歡做實事,不弄這些口頭上的假仁假義。”
這句話讓劉正聽得倍感舒心,顏雨又笑道:“自然,顏良的事情也不過是老身搶功。想來你激將姐夫,一定也有辦法治住各路過來討教的人馬。再者,老身說是為了顏家謀條出路,除了能說動顏良之外,卻也并無錢糧財帛。”
顏雨苦笑道:“雖說在顏家說的上話,只是要讓他們拿錢下注到你身上,你無功名在身,這無異于在那些人身上割肉。老身一個嫁出去的人,還做不到如此。左右沒做多少事情,所以老身還得再補一份大禮。”
“舅母說的哪里話。我雖有辦法整治顏良,但其中未必沒有變故,如今得舅母助力,此事能夠穩(wěn)妥下來,心中已然很滿足了。”
劉正開口說著,心中卻在滴血。
要不是怕吃相太難看,他恨不得連連點頭,讓顏雨把能拿出來的都拿出來。
第一份就是逼著李彥讓李成能夠教導別人斷天刀,第二份就是一個安安分分的顏良,第三份又能差到哪里去?
好在劉正也并不是沒有信心顏雨會繼續(xù)說下去,畢竟顏雨說了言出必踐,她剛剛可是說過補上一份大禮的,應該不至于自己推辭一番,就出爾反爾把話收回去了。
劉始暗自觀察著劉正的反應,看劉正抬著脖子一臉期盼顏雨說下去的樣子,也是哭笑不得。
他想起剛剛的那四句話,還有劉正對他的三問,心中也對幫不上忙的自己大有懊惱之意,隨后望了眼低頭不語的李彥,目光微微一動,垂頭思索起來。
“你是滿足了,老身還心下難安呢。要想讓我心安理得地以為顏家已經(jīng)與你利益相關,德然還是不要推拒的好。”
顏雨笑了笑,余光瞥了眼李彥,沉吟片刻,提議道:“老身思來想去也并無他法了,德然以為這樣如何?老身稍后書信一封,讓我姐夫寫下百鳥朝鳳槍的槍法,再讓他寫封書信勸張任留在你身邊打磨心性,若有可能,便勸他再收些徒弟,往后這些徒弟就都送到你身邊……”
“不可!”
劉正捏緊了拳頭感覺熱血都要沸騰起來,一聲大喝卻讓他整個人都快氣瘋了,瞪著出聲的李彥,咬死對方的心都有了。
望著顏雨蹙起眉頭,李彥苦著臉道:“夫人,其他事情還可以商量,可百鳥朝鳳槍乃我?guī)熼T所傳,若是師兄真的答應下來,便是陷入不忠不義之境。雖說這份可能極小,可……”
“說到底還是師門所傳?”
顏雨冷下臉來:“所以你如今總算在德然面前說句實話。什么不想阿成往后陷入官場是是非非,不就是為了掩飾你不想將師門技藝宣之于眾的私心嗎!”
“這……”
李彥一時羞紅了臉,啞口無言。
女人有時候糾纏起來很麻煩,至少劉正一直是被網(wǎng)絡上無數(shù)流言蜚語這么灌輸?shù)模墒茄巯逻@個舅母糾纏起來,卻讓劉正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這環(huán)環(huán)相扣,步步緊逼,而且有理有據(jù),直切要害,劉正已經(jīng)完全甘拜下風了,他甚至覺得自家舅母的特技欄里一定有“口才”,簡直聽得他熱血沸騰!
“國家危難……這句話德然說過,老身也已經(jīng)說了幾遍,你還不懂嗎?覆巢之下,豈有完卵!大戰(zhàn)四起,哪里有什么安身之地?”
顏雨臉色紅潤起來,氣勢逼人:“既然你我二人道不同,妾身說話的時候,你便不要插嘴!不管旁人如何以為,悍婦、不守婦道……妾身都擔當?shù)闷穑∥抑灰阕屛艺f完,也別阻攔我做這些事情!就像德然所說,你不是我,如何知我心意?你知道妾身當年望著我兄長為你而死,我爹又因為當年承諾庇護于你而黯然心傷,我想的是什么嗎?”
李彥啞口無言,被顏雨說得目光紅潤起來。
“恨不能男兒身啊!”
顏雨哽咽出聲,痛哭流涕。
“夫人!”
李彥也哽咽起來。
顏雨哭了許久,緩過氣來,扭頭望向劉始父子,抹著眼淚,笑道:“揚了家丑,對二位倒是多有怠慢,老身失禮。”
見劉始一動不動,有些失神,劉正只好出言安慰道:“舅母切莫難過,想來舅父就是一時看不清未來,往后會想明白的。”
“未來?”
顏雨嘆氣一聲:“是了。他怎會看得清未來。如今這局勢,正是乾卦九五,飛龍在天啊!”
“正是春生夏長,生機勃勃!”
劉始突然站起,詮釋著乾卦的含義,隨即“嘭”的一聲,跪倒在地!
劉正一愣,“爹?”
“元起?”
顏雨急忙上前,就見劉始拱手面相李彥,目光含淚道:“子才兄,愚弟元起,懇請賢兄!而今江山倒懸,百姓自危,愚弟僅是一區(qū)區(qū)無用書生,唯獨這張老臉有些作用。如果賢兄還認愚弟幾分薄面,懇請賢兄,摒棄誓言,助我兒一臂之力!”
劉始說完,跪拜叩首不起。
劉正鼻頭一酸,望著這始料未及的一幕感動不已,“爹!”
“元起……”
李彥身軀劇烈顫抖,“你們,你們這是……何苦呢!”
“元起,快快請起,快快請起。”
顏雨急忙上前攙扶,劉始卻始終跪拜不起。
顏雨望向李彥,嚎啕大哭道:“李子才!我可曾要你辦過一件事情?如今要你為我做一件事便是如此難是吧?你莫非一定要我死在你面前!”
“夫人啊,可那是師父……”
“國家危難啊舅父!你師父要是看到如此,也會叫你放棄門戶之見!”
劉正臉色通紅,激動大吼:“我且問你,王京師便是郁郁寡歡,可有離開官場半步?!”
李彥一怔。
“我此前便說了,那劍道心懷天下!為的是天下,而不是他自己!如今你輸?shù)牟恢晃渌嚕有心胸啊舅父……我便不要舅父廢除誓言,只讓我李大哥能夠隨心所欲。他在大庭廣眾之下練習刀法,總不算違背你的誓言?”
劉正心思急轉,一臉煩躁道:“亦或我從切磋之中學會了李大哥的絕技,總不算他泄露刀法,違背師門?頂多是我無德偷師,你若心下難安,便讓……”
“罷了!”
李彥突然閉眼,大喝一聲。
他雙目落淚,隨后佝僂著身軀往外走,顫聲道:“元起,老夫稍后便告辭了……等你成了定興縣令,便送我家夫人回來吧,愚兄在家里等你共飲。阿成如何,我不管便是。至于師兄那邊討要槍法的事情便不用做了,老夫其實也學過一些,能寫。顏良就隨夫人,阿任的話,我稍后就去勸他,還得勞煩德然將他好好安頓。柴房我去過了,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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