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奔走,騎兵奔馳,天色暗了又亮,亮了又暗,周而復始。
一路上劉正的腦袋一直昏昏沉沉,意識不怎么清醒,只知道自己待在馬車上。
醒時就光咳嗽,耳鳴聲不止,渾身酸麻脹痛,他也聽不清甘始關羽張飛在說什么,就只能碎碎念地講幾個前世的笑話,邊咳邊笑,更多時候,他是半夢半醒的狀態,腦子里想著一些前世今生的畫面,嘴里碎碎念著,模糊的意識中,偶爾旁邊的人哭,他便也哭了起來。
他當然也難受自己的困境,在這樣的年代得了感冒傷風,比什么都要痛苦,而且還可能死……他不想死。
有著系統都死了,那多丟人啊。
荀采還沒有娶進門,貂蟬鄒琪還沒有交流過幾次,呂布曹操都還沒見過……
甚至那次街道一戰,武力經驗值一共加了280點,但除了69升到70時的10點,其他270點只占了邊框的一半多一點,說明70大關后經驗框滿值調整到了五百左右,而百鳥朝鳳槍又只加了1點經驗值,那經驗邊框中至今一動沒動過——他還等著到處掃蕩一遍將武力值練到滿值,再配合著百鳥朝鳳槍斗童淵斗呂布橫掃四方,威震天下呢……
有太多太多的理由讓他舍不得死了。
何況系統的秘密他總覺得自己探到了一些,還等著封王拜侯之后看看系統會不會給出一個答案,沒想到遇到這樣的事情,而且連個解藥都沒有,真坑爹啊。
他偶爾也會咒罵系統的開發者,這不明顯不給他活路嗎?
明知道這年月瘟疫橫行,竟然連顆藥都不獎勵,而且也沒有保護機制——
他進不去夢境了,原本還想著進去跟荀采她們交流一下,也能排解內心的慌亂,但這次好像真的預告著他的好日子到頭了,系統連讓他去夢境中風流快活安樂死的機會都給封鎖了。
偶爾他就覺得自己可能被系統開發者設套了,肯定是發現了給予他系統背后的秘密,所以系統開發者準備給他一點磨難警告一下……不要試圖琢磨開發者的心思,對,開發者一定是這樣想的。
或許是他的話起了作用,這幾天臉也滾燙起來了……他又被報復了。
他試著蓋了幾條被子蒙出汗來都沒能減緩發燒的情況,而雪上加霜的是,可能是南下的緣故,又或許是天氣原因,這幾天白天晚上都很熱,他窩在馬車里熱得難受,偶爾意識不清醒,就會嚷嚷幾句“死了算了”之類自暴自棄的話,隨后換來一旁有些哽咽的安慰聲,于是他意識到說錯話后,又開始說一些笑話,也不管旁人聽不聽得懂。
但他把自己逗笑了,身旁的人也會笑,這時候便覺得心中的愧疚感淡了一些——
畢竟,偶爾想想,都是自己拖累了他們。
要是關羽張飛這兩個后世名將真被他連累著折在這里了,他也覺得過意不去。
這么一想,就覺得自己果然只能做吊絲了,就算得了系統還是吊絲,竟然連名將都能拖累。
不過破罐破摔地想,還挺有成就感的。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也算替劉備陣營削弱了實力……就算到時候自己真死了,關羽張飛回去與劉備走上原來的演義路,起碼也阻礙了劉備發跡的時間——而且張飛戲弄過劉備,劉備就算假裝友好,內心還不知道有多膈應,哈,想想也過癮啊。
反正他不待見劉備。
前世還覺得劉備挺好的,窩囊這么多年能崛起也算有真本事,可穿越過來后,融合了原主的記憶,他多少有點憎恨……
而且,他至今對那個被用來沖喜,又被劉始回絕的姑娘耿耿于懷。
也不知道好不好看,被回絕肯定也落了面子,說不定都撞墻而死了……辜負了啊。
腦子里雜七雜八的念頭在這幾天讓劉正的病床生活充實了一些。
不過更充實的還要算馬車不動的時候。
每次馬車不動了,他準能醒過來。
偶爾甘始端藥進來,一頓苦口婆心的勸慰他把藥喝下去,他就一邊咳一邊嚷嚷著想吃蜜餞,這種時候無理取鬧,感覺頗好,但劉正其實也是無聊,多半會在無理取鬧之后喝著藥大笑起來,也有哄關羽張飛甘始的意思,讓他們知道他的精神不錯,還有力氣惡作劇。
大多數時候,會有雜亂的喊殺聲在馬車外響起來,對手或是盜匪山賊,或是蛾賊小隊……那些蛾賊有一些是自故安一路跟過來尋仇的,也有一些是狹路相逢。
這年月蛾賊到處都是,而且隨著靠近冀州,因為盧植屢屢打勝仗,四散開來的蛾賊便也越來越多了,但蛾賊四散開來,并不代表著從良了,只是從原本有組織有計劃地反抗朝廷軍,轉變成了見人就搶逢人就殺而已。
每到這時候,即便是睡著的人,劉正也會被吵醒,扒拉著窗簾看著關羽張飛在亂軍之中勇武難當地沖殺一陣,所過之處斷肢殘臂亂飛,那模樣顯然是在泄憤,但也更有沖擊力,簡直比看電視劇還要精彩。
而劉正也能慢慢感覺到,張飛對于蛇矛的運用,越來越純屬了,最近一次檢查張飛的屬性時,武技欄上已經有“初級矛法”了。
每到這時,劉正就會羨慕不已,恨不得也去殺上一陣,要不是實在沒力氣喊了,他倒是想挑釁幾個對手過來,用袖箭射殺,也好蹭一些經驗值。
當然,盧節和公孫越也會冒頭。
盧節得盧植真傳,能文能武,長得又頗為陽剛,持劍揮砍蛾賊的姿勢不要太瀟灑。
劉正看過他的屬性,武力77,統帥79,智力與政治都是85,甚至還有“初級劍法”……想起公孫瓚也算得上一方諸侯,屬性絕對不會太差,劉正也意識到,當年同一批被盧植教育的人中,也只有他是最渣的……當然,那些都是曾經了。
公孫越每次掠過窗口都是帶著一堆騎兵,而且每次都是下意識地嚷嚷著“義之所至,生死相隨!蒼天可鑒,白……”,說到“白”字就斷了,隨后黑著臉掃視著身旁一群雜色馬匹,咬牙切齒地發起沖鋒。
劉正看著他率領的騎兵從一片散亂到慢慢有模有樣,好奇過對方的屬性便看了一眼,望著公孫越屬性中最高的80點統帥,便意識到或許會有一支白馬義從部隊在他眼前產生——只要他能找到一群白馬,就絕對有可能。
至于甘始碰到這種情況,大部分時候都是帶著二十余人在馬車旁守衛,隨后在戰后修整的時候,帶著這些人去幫助人處理傷口。
甘始現在基本上算是部隊的行軍醫師了,甚至還把這二十余人收為徒弟,組建了一個醫療小組。
而每次戰后甘始指揮著那些人處理完傷員回來,再看著關羽張飛換衣服時身上多出來的傷口,劉正就會覺得這種充實反倒還是不要的好。
更何況,最近一次的戰后,他假借小解的名義下去過,發現人越來越少了,現在大概只有兩三百人了。
從原本的三千多人,人數銳減至此,劉正能夠想象到,這些人或是逃了或是死了,有一些也是因為趕路被拋在了后面。
每次想到這里,劉正心頭都有些沉重。
對整個部隊而言,他是最重要的,但他恰恰也是拖累所有人的主因。
好在他還沒死,雖然還在咳,還在發燒、耳鳴、頭暈……甚至連幾道傷口都有了濃泡發了炎,但還沒死,這算是他唯一還算欣慰的地方。
好死……終歸不如賴活著嘛。
懷著這個信念,又過了幾天,這一天他迷迷糊糊被叫醒了。
被甘始扶著下了馬車,就看到遠處盧節的身旁站著兩道熟悉的身影,一位年近五十氣宇軒昂的中年人身著鎧甲,手握腰間佩劍,望著他的目光之中卻滿是柔情與沉痛,“德然……”
他身旁還有一個身著鎧甲英姿颯爽,耳朵卻有些大的年輕人,在看到關羽張飛的時候,沉痛的臉上掠過一抹殺氣,隨后又有些疑惑地望了眼劉正,在注意到劉正關注他的目光后,隨即“嘭”地跪下,哭喊道:“德然,叔父與你怎會落得如此下場啊……叔父!備還未孝敬你老人家呢!怎么就,怎么就……叔父!”
劉正揉了揉手腕上泛起的雞皮疙瘩,望了眼關羽張飛。
怎么就到了這里了?
看樣子二傻子混得不錯啊。
這下麻煩了。
……
同一日,潁川潁陰荀府門口。
荀采由荀爽扶著跳下馬車。
荀爽朝著一旁跳下馬的年輕人作了感謝,并叫對方常來走動,還想讓荀采道謝,扭頭就見荀采腳步匆匆地消失在了門內。
他有些氣憤荀采的失禮,隨后與年輕人道歉一番,目送對方帶著家中客僮離開,心中倒是有幾分欣賞。
這位名叫陰瑜的年輕人是自南陽來潁川的路上加入商隊的,知道自己身份,一路上就多有照拂,有幾次路遇盜匪,年輕人更是身先士卒,幫著解了他與自家女兒好幾次圍。
懂分寸,知進退,有勇有謀,言辭之間更是頗有才情,長得也不錯……
若有可能,倒是真該讓女荀嫁給他。
荀爽這樣想著,就聽見院子里傳來一聲驚喜的尖叫聲:“兄長,你說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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