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樂司會客廳中,韓鼎敲著桌子,靠在椅子上,閉著眼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旁的李曉冰不慌不忙地品著茶。
一個老人略顯不安地走進會客廳,來到韓鼎面前,道:“在下禮樂司司尉司徒旅,靈衛督大人找下官何事?”
“司徒兄多禮了,在下此行來只為一件事。”韓鼎睜開眼,“不知老哥可否認識琴鬼?”
“哦,是昌寧令的琴匠吧?算、算是認識。不知道,他,他犯了什么事?”
“司徒兄不必拘謹,有什么話說了便是。”韓鼎看出了司徒旅的顧慮,“琴鬼的事,絕對不會牽扯到老哥你。”
“呃,讓靈衛督大人見笑了。”司徒旅苦笑一聲,“我和琴鬼確實不少打交道,準確地說,是我代表禮樂司經常和琴鬼打交道。”
“此話怎講?”
“韶陽這種地方,除了琴鬼的琴店,沒有別的地方可以買到琴的零件。在琴鬼來韶陽之前,我們禮樂司的樂器都是自己制作,也是自己修的。后來琴鬼來了以后,我們為了圖省事,便在他的店里買零件。琴鬼的琴技很好,他做的琴質量也很好,我們宮里的樂師應該都比不上他。”
“聽說你們的樂庫幾日前失竊了?”
“沒錯,偷盜的人是······”
“丟了什么?”韓鼎打斷了司徒旅的話。
“丟了一些樂器的零件。”
“其中有琴的零件嗎?”
“有。”
“這些零件和琴鬼有關系嗎?”
“啊?”司徒旅看著韓鼎,不知道為什么會問這個。
“說。”韓鼎站起身來,目光冷冽。
“有!有,有。”司徒旅慌忙答道,“這些零件就是琴鬼的。當年琴鬼離開的時候,送了我們禮樂司一批零件。”
“這些零件有什么特殊的嗎?以一個樂師的身份來看。”
“特殊?”提到專業的樂理問題,司徒旅認真起來,“有。琴鬼用的琴和我們用的琴是不一樣的,他用的是一種我們從未見過的九弦琴。那種琴有九根弦,三條琴橋,左右兩端和中間各一條,很奇怪,我們都不會彈。當時他送給禮樂司的琴的零件中,既有普通的零件,也有那種九弦琴的零件,應該是他自己弄混了吧。”
“兩種琴的零件是不能互相替換是嗎?”
“沒錯,根本不是同一種規格。”
“被盜的零件,是哪一種?”
“是九弦琴的。”
韓鼎心說果然如此,帶著李曉冰告辭離開,兩人趕回靈衛司。一路上,韓鼎眉頭緊鎖,一言不發。
快到靈衛司的時候,李曉冰問道:“這么看來,甘晟已經拿回九罪琴了?”
“沒錯,還是在五天前。他的行動比我們快,現在只能看沈致那里了。”
正說著,沈致一個人騎著馬從另一個路口趕來。
“他怎么一個人回來了?”李曉冰問道。
“希望不是壞消息。”韓鼎雙腿一夾馬腹,驅馬向前。李曉冰立即跟上。
“沈致!”韓鼎在沈致身后喊道。
沈致回頭一看,見是韓鼎二人,驚聲道:“大哥!”立即策馬向二人靠去。
“你怎么不在靈衛司?這是去哪了?”
“剛從禮樂司回來。”韓鼎搖了搖頭,大量著沈致,“倒是你,一個人回來,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啊?”
“這,要看你怎么理解了。”沈致苦笑,“我們仔細搜查了祭壇,里面根本沒有可以藏人的地方。侍衛的隊伍也排查了,都是老兵,沒有人混入。所以我把隊伍留在祭壇防衛了。”
“那就是說甘晟還沒有潛入祭壇?”李曉冰道。
“可我們也沒有任何有關甘晟的線索。”韓鼎樂觀不起來。
“還有,剛才有軍隊的傷員入城。”沈致道,“有一支城防小隊受到了傭兵團的襲擊,有很多傷員。這些傷員的身份很難核實,極容易有人混入。現在都在城勤部。”
“城勤部?”韓鼎眉頭緊鎖,“曉冰。”
“在。”
“你馬上帶人去一趟城勤部。記住,任何傷員都不能離開。就算是一具尸體抬出去,也要確定是不是真的死了。”
“是。”
城勤部庭院中,一個中年人憂慮地望著迅速布防的靈衛司士兵,對身旁的姑娘說道:“右司尉大人,你們要對韶陽的安全負責,我理解。但我希望這不要影響到我的病人。”
“余醫生真是醫者仁心,醫生都是這樣嗎?”李曉冰剔著指甲,頭也不抬地說道。
“當然,醫者常懷懸壺濟世之心。”
“懷了懸壺濟世之心,就能救人嗎?”
“什么意思?”
“我聽說這世界上醫術最高的人叫眢,這世上沒有他救活的人。他救了誰?他殺的人到不在少數,他有懸壺濟世之心嗎?”李曉冰抬起頭來,輕蔑又惡毒地盯著醫生,“所以,別給我裝什么仁義了。”
“你!”余醫生氣得無話可說。
這時,兩個醫工抬著一個蒙著白布的擔架向城勤部外走去。
“攔下來!”李曉冰喝道,身旁靈衛司的士兵上前將之攔了下來。
“你要干嘛!”余醫生連忙跟上。
李曉冰毫不理睬,來到擔架旁,一把掀開擔架上的白布,露出一具灰色的尸體。
“他已經是個死人了!你們還要干嘛?”余醫生怒氣沖沖地趕來。
“他怎么死的?怎么這幅鬼樣子?”李曉冰問一旁的醫工。
“中毒了。”
“死絕了嗎?”
“應,應該是。”醫工小心翼翼地答道。
李曉冰突然抽出一旁士兵的匕首,向尸體的腦袋刺去。
“住手!”余醫生喝道。然而李曉冰出手沒有任何遲滯,一刀刺入那具尸體的頭顱。閉合的眼皮沒有一絲抖動,一滴黑色的毒血從刀口滲出。
“你干什么!”
“我確定一下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你!”余醫生強行平復下自己的情緒,“我希望你能對逝者有一點尊重,你也有這一天。”
“我當然有這一天。可我活著的時候,你們也沒把我當人,我還指望在死了以后會被人尊重嗎?有什么意義嗎?”李曉冰望著余醫生,咧嘴一笑,露出口中尖銳的獠牙。
余醫生無話可說。
李曉冰看向之前的士兵,笑道:“這匕首你還要嗎?雖然帶了點毒。”
士兵看了看那滴黑色中帶點墨青色的毒血,打了一個寒顫,沒敢拔,將白布重新蒙上,道:“算了,算了。”
“那好,我們走。”
李曉冰帶著護衛離開,插著匕首的尸體被抬出城勤部,只留下愣在原地的余醫生。
戰死的士兵會被送到城西的祭魂處,那里停放著成列的祭魂棺。放置一段時間后,祭魂棺會統一運到城外的祭魂陵安葬。
夜色已至,雨靜悄悄地下了起來。無人看管的祭魂處,一座祭魂棺的棺板突然挪開,一只灰色的手掌扒住棺材檐。一個人從中坐了起來,頭頂插著一只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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