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封和康裕都是老官僚了,精明的頭腦讓他們縱橫官場十數年依舊穩如泰山,焉能看不出陳玉策劃的背后,有著怎樣的深意?
兩個頭頭對視了一眼,全都看到了對方認同的意思。
“陳御史的話很有道理,也很有前景。如果真的做成了,那么我們都察院必將橫空出世,無人敢于輕視。本官會和康大人一起好好斟酌,爭取拿出最優化的策略呈遞給陛下。各位,咱們都察院到了緊要關頭,請大家務必精誠團結,闖過去了咱們的面前就是一片海闊天空了。”
都察院眾官員連忙站起,拱手示意。
“謹遵大人教誨,我等必以都察院的前途為己任,不敢懈怠。”
開完了會,陳玉走出來,還沒有回到自己的值房,迎面就撞上了不速之客。
“陳侯爺,咱家有禮了。”
看著來勢洶洶的內宦,別人紛紛駐足,好奇地看過來。
看這太監一臉的嚴肅,陳玉就本能地察覺到事情不妙。
“這位公公,可有什么事嗎?”
那太監以前見過陳玉的,態度始終畢恭畢敬的。可今日,他卻一副公事公辦的德行。
“呵呵,陛下有召,侯爺請吧。”
聽說是乾豐帝找自己,陳玉也沒有辦法,只好跟著一起走了。
其他的官員們聽著,全都對陳玉羨慕不已。
大家同樣都是御史,唯獨這位可以經常靠近御前,這份寵信別人羨慕也羨慕不來啊。
陳玉卻沒有多少得色,從這位太監的神情里,他就預感到,此次入宮似乎情況不太妙。
等避開了其他人,陳玉二話不說,一張兩百兩的銀票就塞進了太監的袖子了。
“呵呵,這位公公,還不知道陛下相召,有何要事?下官實在是怕懵懂無知,壞了陛下的大事啊。”
那太監嚇了一跳,趕緊左右看了看。等發現沒人注意到這邊,心里著實高興不已。
對于出手大方的陳玉,那就更加親近了。
他湊近陳玉的耳朵,悄悄吐露了一些n。
“升平公主殿下已經兩日未曾進食了,神情始終郁郁。陛下去看過之后,就傳召了侯爺。但具體如何,奴婢就不知道了。”
陳玉心中一片茫然。
升平公主發脾氣,乾豐帝找自己干什么?
他是當朝侯爺,是都察院御史,可不是公主的保姆啊?
這一刻,他只感覺到了荒唐。
但是不久之后,他的感受就變成了惶恐了。
“混蛋小子,誰給你的膽子,竟敢欺負朕的閨女。嗯?”
看著暴怒的乾豐帝,陳玉直接傻眼了。
忍受著乾豐帝的唾沫星子,他連連辯駁。
“陛下何出此言?微臣一直盡忠職守,不敢怠慢。對公主殿下,也是恭敬有加,未曾有一絲一毫的不敬啊?”
該死的,到底是哪個混蛋栽贓自己的?
要是被他知道,非得打斷三條腿報復回去不可。
他不說還好,這一說乾豐帝更怒,抬腳就踹在了他的屁股上。
“你還說不是你。那日升平從你府上回來,就以淚洗面,連朕都不愛搭理。你說,你到底干了什么?”
陳玉遍體生寒,嚇的六神無主,都快哭出來了。
“陛下,就是借微臣十個膽子,微臣也不敢對公主做什么啊。”
那可是當朝長公主,皇帝陛下的心頭肉啊。就算不得皇帝的寵愛,可那也是公主啊。
下面的臣子,誰失心瘋了,敢去對公主做點什么?
乾豐帝的龍目里始終閃爍著危險的光芒,死死地盯著陳玉,嚇得他瑟瑟發抖,生怕下一刻就被龍爪給撕了。
“別人當然不敢,可你這個混蛋卻不一定。別以為朕不清楚你的為人,你這家伙,素來大膽。朕的升平現在日漸憔悴,讓朕心急如焚。解鈴還須系鈴人,既然是你弄出來的是非,你必須給朕妥善解決。否則的話,朕絕對饒不了你。”
“啊?”
陳玉瞠目結舌,感覺整個天都塌了。
他干什么了啊?
他什么也沒干啊,憑啥把責任推到他的頭上啊?
他此時非常想吟唱一首竇娥冤來彰顯自己的冤屈,可是對上乾豐帝欲擇人而噬的煞氣,迅速噎了回去。
他怕自己真的唱了,乾豐帝會回敬一首斬馬謖。
“微臣微臣盡量而為。”
乾豐帝格外的霸道,大手一揮,不給他絲毫轉圜的空間。
“什么盡量而為?是必須做到。要是朕的升平還是那副樣子,朕保證讓你后悔。”
陳玉渾身上下都涼颼颼的,深感前景不妙。
一路被人領著,心煩意燥地來到了宜蘭殿。
此時已經入夏,宜蘭殿作為升平公主的居所,環境十分的優雅。
紅墻黃瓦掩映在郁郁蔥蔥的綠茵當中,前方還依偎著半汪清湖。
湖水中荷葉點點,荷花粉嫩。偶爾幾對鴛鴦劃水而過,著單身狗們敏感的神經。
此情此景,原本應該生機盎然才對。尤其是此間居住的,還是一個豆蔻年華的少女。
然而陳玉見到的景象,卻是一片靜謐,甚至帶著些蕭索。
有人進來,立刻驚動了這里的人。一個宮女迎上來,先是看到了太監,隨后又看到了陳玉。
陳玉認得她,每次都在升平公主的身邊,是升平公主最貼身的丫鬟。
他剛想打聲招呼,孰料那宮女看到他,竟然皺起了鼻子,給了他一個嗔怒的白眼。
這個反應讓陳玉涌到嘴角的話又收了回去,感覺今天一切都很反常。
那太監沒有看到兩人的交鋒,徑自說道:“陛下讓老奴帶忠靖侯過來,說是殿下的固疾,只有忠靖侯能夠解決。”
那宮女雙手叉腰,始終氣咻咻的。
“哼,誰知道是能解決,還是更嚴重啊?我家公主已經夠可憐的了,就怕某些人不識好歹,再氣著公主。”
太監也不和她辯駁什么,只是說道:“這是陛下吩咐的,老奴只是照做而已。”
天大地大,乾豐帝的命令最大,宮女也不敢違抗。
再次怒視了陳玉一眼,才扭身走在前面。
“來吧,小心說話。”
太監退到一旁,向陳玉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他卻不再進去了。
這里是公主的寢宮,也不是誰都能夠貿然進入的。
陳玉眼角立起,神情抑郁。
你一個假男人不好貿然進去,我一個真男人就可以貿然進入嗎?
可事到如今,他也沒有辦法,只好跟著那個不愛搭理他的宮女往宜蘭殿的深處走去。
在大殿里三拐兩拐,不知道走了多久,沒等陳玉感慨完有錢人家的女兒就是不一樣的時候,那宮女霍然站定。
弄的陳玉一個驚慌失措,好懸撲到她的身上。
幸好哥是練過的,身手敏捷,關鍵時刻雙臂揮舞的跟車輪一樣,但還是剎住了。
要是真的碰到了,猥褻宮女,不知道這個罪名嚴重不嚴重?
宮女看著他驚慌失措的樣子,嘴角不免閃過一絲笑意。但隨即又板起了面孔,指著里面,輕聲道:“公主就在里面,你自己進去吧。警告你啊,要是再惹得公主生氣,絕對饒不了你。”
明明是豆芽菜一樣的小丫頭,偏偏還朝陳玉揮舞著柔嫩的小拳頭。那樣子,真是一點威脅都沒有。
陳玉卻很犯難,撓著腦袋,忍不住問道:“就我一個人進去嗎?這這不太好吧?”
雖然他來自于后世,但早已適應了這個時代。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頗有瓜田李下的嫌疑啊。
他倒是不怕,可傳出去,公主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宮女卻很不耐煩,嗔道:“你這人讓你進去就進去,哪那么多廢話?天大地大,都沒有公主的心情大。能讓公主開心了,什么都無所謂。你要是做不到,以陛下對公主的寵愛,有你好受的。”
說罷,她就徑自離去了,把這里空間讓給了陳玉和升平公主。
作為升平公主的貼身丫鬟,升平公主對陳玉的感情,她再清楚不過了。
有這么天賜良機,要是還不知道給公主創造機會,那她根本就不是合適的丫鬟了。
只是看著她急匆匆離去的背影,陳玉卻發覺心里堵得慌。
從乾豐帝火急火燎地把他招來訓斥一番,再到太監和宮女的反應,都不難看出,升平公主在皇宮里的地位非比尋常。
每個人都寵著她、捧著她,呵護著她,連讓她受到一點委屈都不行。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惹到升平公主了,他始終覺得自己很冤枉。
可如果不能哄好升平公主,他或許真的會倒霉。
一時間,如山的壓力撲面而來,讓陳玉變得焦躁不堪。
看著眼前的珠簾,卻好似銅墻鐵壁,讓他難以逾越。
那后面,那女子到底會怎么面對自己?
如果還是向以前那樣刁蠻,自己又該怎么辦?
最最重要的是,這一刻,陳玉猛然感受到了一種屈辱。
想他堂堂七尺男兒,即使萬軍叢中也殺了七進七出,毫無畏懼。如今難道就為了貴人的喜怒哀樂,而委屈了自己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個官做來還有什么意思?
當初不管艱難險阻,橫跨千山萬水來長安科舉,全是為了迎娶秦。
如今秦芳蹤渺渺,唯獨留下他孑然一身,之前所做的一切早已變得毫無意義。
心無牽掛,自然傲氣凌云。
陳玉的心里猛地浮現出一句著名的詩句來。
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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