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起航炒了一次牛，所有人就將他給神話了，畢竟有白花花的一百萬貫銀錢擺在那里。

    梅老頭也認為聞起航可以再次復制神跡。

    可是茶葉，現在已經成了國家戰略物資，是需要用來同回鶻交換牛馬的。若是再拿來炒作，朝廷是不會坐視不理的。

    他說要炒作茶葉賺錢，只是用來安慰梅老頭的。

    茶葉在宋朝之前，還是文人雅士們的專用品，因為制作繁雜，保管不易，尋常百姓是享受不起的。

    自從聞起航帶來的清茶飲法面世后，茶葉才在百姓中間迅速普及開來。

    雖然好的茶葉，依舊貴的離譜，但那也是因為炒制茶葉的火候與手法及產地帶來的原因。

    不再是因為制作上的原因。

    此前的茶葉，又被稱作湯茶。茶葉要經過采摘、殺箐、陰干、烘曬、發酵、干燥、碾碎等多重步驟。更要在茶湯里加入各種價值不菲的佐料，如羊油、香料、姜汁、蒜末、橘皮粉等入味，普通百姓家中根本難以自用或待客。而聞起航帶來的清茶，只需經采摘、殺箐、干燥、炒制揉捻即可。制作的步驟可謂是大大減少，這也是清茶能得以迅速普及的一個重要原因。

    而飲用就更是方便了，只需一壺熱水，便可帶來一韻茶香。

    不再只是清水待客，主人家有了面子，客人也感受到了重視，可謂是皆大歡喜。

    茶價也因此而大漲了一次，只是不必再準備各種佐料，百姓們倒是也可以接受。

    第二次茶價大漲，是因為打通了回鶻的茶馬交易，這次主要是因為產量跟不上。

    現在已經是茶價的第三次大漲，這次不再是供需關系，而是人為炒作。

    茶價更是從最初的百文一斤，直線飆升到了現在的二貫一斤，可以說百姓們已經根本消費不起了。

    聞起航都能想象出此時宮中的趙老二是何等的暴躁。

    這時候再去炒茶，簡直就是作死。

    “李唐的李大掌柜派人送來了三千斤茶葉，已經與其交割好了。”狗娃子嘆口氣道：“只是現在的茶價，實在是太貴了........我們府中還收嗎？”

    聞起航搖頭道：“不收了，將這三千斤茶葉炮制一下，維護住老主顧就好。至于別的，我們就不參與了。”

    “知道了，先生。”狗娃子恭敬道。

    “爵爺上次不是........這次，不如我們也........”鄭和試探道。上次聞起航就利用牛價大賺了一筆，這次茶葉的形勢，簡直與上次太像了，完全可以再大賺一筆。

    聞起航玩味道：“怎么？想錢想瘋了呀！今天先生就再給你們上一次課，要知道，有些錢是賺不得的。”

    “這茶葉，總歸沒有牛重要吧？”鄭和有些不服氣道。現在爵府是個什么情況，他很是清楚，為了維持管樓村的大建設，聞起航可是從錢莊里借了三十萬貫。缺錢已經可以說是缺到了一定地步。

    這種錢完全就是不賺白不賺啊！

    “哦？”聞起航看了鄭和一眼：“你是這么認為的？”

    鄭和分析道：“百姓們耕地離不開牛，若是一個弄不好，就會引起大亂。可是茶葉，百姓們喝不喝的，沒什么關系吧？”

    聞起航嘆口氣道：“嗯，對百姓們有畏懼心是好的，水能載舟，易能覆舟嘛。可是啊，這種危害是需要很長時間才會顯現的，但有一種危害，卻能立竿見影。”

    “........學生愚鈍，望先生指教。”鄭和一愣道。

    聞起航神色復雜道：“你今天拿了百姓們一只雞，明天奪了百姓們一頭豬，后天搶了他們的妻女，但只要他們還有一口飯吃，他們就會忍氣吞聲下去。只有到了不反抗就要餓死的時候........那怕到了那種時候，他們中也只有一少部分人，才會站出來進行反抗，大多數人也只是隨波逐流而已。

    所以無論之前對百姓們做了多少惡事，只要在百姓們快要餓死時，給他們繼續生活下的物資，就可以極大的減少魚死網破的可能。

    若實在不行，最后弄個替罪羊出來供百姓們泄憤就好了。

    可得罪了權貴，而且是最大的權貴，那迎接的可就是現世報了........若是沒有把握進行應對，還是不要招惹為好，因為一旦招惹，結局通常就是不死不休，直到一方徹底完蛋為止。”

    “........”

    鄭和都聽傻了，聞起航的這番言詞，完全顛覆了他之前的認知。雖然他也知道百姓們不比草芥強多少，可是也不能這樣無視吧。

    “爵爺，這個，這個........”

    聞起航意味深長道：“這個答案，是不是有些意外？”

    “是........”

    何止是意外啊！這簡直就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呀！

    聞起航笑笑道：“所以呀，為了不讓百姓們如此麻木，我們的責任很重啊！”

    “責任？”鄭和疑惑道。

    “是啊，責任。要讓百姓們知道防微杜漸的重要性，人心是貪婪的，要讓他們在丟了一只雞的時候，就能明白，若是不反抗，后果會是什么。”

    “可，這該如何做呢？”鄭和皺眉思慮道。

    “我們現在不就在做嘛。”聞起航莫測高深道。

    “........”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鄭和現在聽不明白，也不理解。

    民眾的自我覺醒，首先需要開啟民智。古代當權者的馭民政策，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不是沒有道理的。

    隨著民智的開啟，他們自然而然就會要求更多的權利，這也是促使人類從奴隸社會進化到了民主社會的動力。

    而開啟民智的重中之重，就是教育，也就是聞起航現在不遺余力想要做的事情。

    生活在一個**的社會里，實在是太可怕了，皇帝可以一言決人富貴，甚至生死。這種生命無法自我掌控的感覺，簡直太糟糕了，這讓聞起航非常的不習慣。

    大環境之下，一個人的努力，可以說是微乎其微的。只有讓所有人都能意識到自我，才能推動社會民主的整體進步。只要百姓有了一定的認知與訴求，即便他是皇帝，也要做出妥協，不然真成了孤家寡人，那就只有被趕下臺了。

    不過這種事情也不是一撮而就的，首先要推動的就是依法而行。

    要讓皇帝少開尊口，依法辦事，只要不觸碰律法，人人就能自由生活，總會有實現民主的一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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