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黑蓑笠

    第二回

    瓦倫希爾家族最鼎盛的時期是在第六天王朝的榮耀歲月里。到了近代，圖托王朝被取代后，這個貴族世家敏銳地嗅到了時代變遷的動向，利用貴族權勢對社會資源的優先分配權成為了大實業家。

    這使瓦倫希爾家族的產業幾乎滲透到了各個領域，迅速積累了無窮的財富和地位。擺脫了其它貴族世家漸漸貴而不富的衰弱趨勢。

    如今，整個家族以及其豐厚的產業傳到了唯一的繼承人——瓦倫希爾女爵的手上。聽說，女爵本人的年紀還很小。家族的大大小小事務全都由一位女性家督統率。她倆中的任何一位麗莎也都沒有見過，更何況我這個平民百姓了。

    出租馬車來到瓦倫希爾城堡莊園前。這地方就好像是座城中之城，占地極其廣闊。主建筑，也就是瓦倫希爾古堡建于久遠的獸人統治時期，坐落在丘陵之上，居高臨下，俯瞰整個莊園。

    古堡豪宅的建筑風格深受獸人圖騰文化的影響，翻修改建了幾個世紀依舊脫不去結實粗獷、質樸壯闊的風貌，成為了建筑學的活化石。

    我一眼所能望見的那幢家族私人收藏館是建于第六天王朝的，整體格調奇異新穎、別具一格，充滿了那個思想開化、文藝復興的年代所特有的自由和奔放。

    其它種種不加贅述。反正，有時間去細細觀察研究，就不難在大莊園的每個不同建筑中，找到不同歷史時期遺留下的獨特印跡。

    過去，瓦倫希爾家族的某位成員曾因此著過一部很有名的、很厚的書，是建筑方面的不朽杰作。

    莊園大門旁的一幢獨立石屋是門房接待室。壯實的門衛走上前，和善地詢問情況。我向他告知了前來的目的。

    麗莎早就跟門房提過聚會的事。門衛首先讓我簽名登記，然后跳上出租馬車領路，將我帶到雇員宿舍。

    麗莎所住的宿舍樓是新造的，打上了當今時代的特點——單調、統一的流程化建筑樣式注重實用。看上去出奇整齊，絲毫沒有雜亂之感，但缺乏個性化的鮮明和創意。

    我的朋友麗莎正在門口迎接。待我向門衛道謝，付完車錢。麗莎就將我請進她的房間。米麗婭比我更早已經到了。我坐下后，麗莎從白瓷茶壺里為我倒了杯紅茶，又去等候安杰莉。

    我到麗莎的住所來，這還是第一次。不大的房間布置得干凈整潔，清麗素雅。漂亮的大衣柜靠墻倚在遠離壁爐的那一側。

    正對床的位置是張寫字桌。桌上整齊地放著三瓶不同顏色的墨水。筆架上的鋼筆纖細小巧，十分精美。一疊便條紙在桌子左上角擺得格外工整，顯示女主人的認真。

    靠衣柜那邊的床旁有張梳妝臺。鏡子、臺桌以及所有抽屜都是弧線形，顯得圓潤典雅。

    掛著淡藍簾子的明亮窗戶前擺著麗莎的寶貝——一把紫檀木鑲金飾花紋的臺式豎琴。與之配套的圓形矮凳，腿足頭呈別致的內翻卷云狀，安置于豎琴前。我能想像麗莎穿著席地的長裙禮服在窗邊彈撥豎琴的樣子，絕對美如天仙。

    進門處的空余地方有張四周放置著小凳子的茶幾，就是這次聚會的主桌。

    茶幾上已放了一個花朵形狀的食盒，花心里裝著可可小餅干，簇擁花心的六片花瓣里則盛滿了糖果和蜜餞。另有一個磨沙玻璃果盆放在食盒邊，里面的水晶綠葡萄堆得微微隆起。

    我將答允買來的藍莓派和乳酪餡餅從野餐籃子里取出來，也擺到茶幾上。正和米麗婭說了沒幾句，麗莎就領著安杰莉進來了。

    安杰莉捧著個大紙袋，里頭瓶瓶罐罐全是喝的。她還捎帶來幾瓶酒，汽酒、果酒、紅酒，品種挺全。真懷疑她平時不學好，成了酒鬼。

    人員到齊，吃的喝的也一應準備妥當。我們首先在杯子里倒滿飲料，碰杯慶祝聚會順利舉行，像模像樣地互道賀辭。

    隨后，麗莎開始分籌碼。我們打撲克紙牌不能賭錢，賭錢會傷感情，但也不能沒刺激，于是就用籌碼代替，最后表明誰輸誰贏，誰請客吃飯。麗莎抽中坐莊，發起了牌。吃喝玩樂鬧的聚會正式開始。

    我打牌基本上靠運氣，牌好贏得多，反之就一敗涂地。這一天的牌運和我的人生差不多，波瀾不驚的平庸。籌碼贏不回來，也輸不出去。加上我為人膽小，不敢下大注，因此守得穩當。

    麗莎是個頭腦精明又條理清晰的淑女。她做事進退分明，攻守兼備，壞牌在她手上打起來也能扭轉局面。

    米麗婭心里充滿了少女的幻想，希冀幸福美滿的愛情，渴望遇上生命里的白馬王子。打牌她可不擅長，經常沒主見地跟隨其他人的步調。幾局下來，見我依靠不上，就成了麗莎的忠實擁躉。

    好強的安杰莉像男人一樣，大膽地敢于拼搏，不肯服輸。時常咄咄逼人或虛張聲勢地砸下大注。牌局往往成為她與麗莎之間硝煙彌漫的戰場。

    打牌的同時，我們四個女生天南地北，家長里短的閑聊。好久不見，使我們更有講不完的話要說。什么都好像是新奇的，總能引發各種奇思妙想的討論，并在不知不覺間又引出另一個話題，再爆發議論，周而復始沒有窮盡。時間和零食也在此間消耗著。

    零食用來慰勞我們不時會妙語連珠的嘴巴。而時間——年輕時，人們總以為自己有的是時間，等到歲月老去，年華不在時，發覺唯獨時間無法追回重來，才幡然省悟時間的寶貴。我們屬于前者，仍有相當充足的時間供來花費、消磨，只需換來的是快樂也就足矣。

    麗莎會不時抱怨工作辛苦瑣碎，杰哈特太太如何如何不盡人情，但我卻發覺她眼角眉梢的滿足與充實。

    米麗婭尋找如意郎君的路程并非一帆風順，聽她很小女人的講述起戀愛經歷、約會趣聞倒也津津有味。

    安杰莉忙著出入各種社交舞會、慈善晚宴，拼命努力地擠身到上流社會的名利場中，在貴婦與闊少間周旋，追尋她所要的豪華尊貴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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