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幻海景

    第十三回

    哈德船長面對驚人劇變，卻反而生出無比的豪情壯志。他天不怕地不怕地仰頭大笑，雙手用力操縱著越發難以駕馭的船舵。不知為何，他覺得，這就是出路，這就是人生，在拼搏中殺出一條活路的人生。

    想讓他在困境中等死？想讓他在混亂中滅亡？不！絕不！他要用雙手，用毅力，用志向，開拓出生活的未來！如果美好的明天一定要經受嚴厲的考驗。那么，他要對天吶喊！他要對海咆哮！讓風暴海嘯再來得猛烈些！洶涌些！

    人的生命固然渺小卑微，但無論哪種力量，要迫使其屈服順從，也都是癡心妄想。只要在奮斗搏擊中，再微弱的生命之火也會激發出奪目耀眼的強光。那就是不屈不撓的偉大精神。

    閃電飛舞，怒濤狂卷。渾濁的烏黑之間已分不出方向。在勢不可擋、雷霆萬鈞的景象里。

    “星辰號”如似一片孤葉，一會兒被拋到極高的浪巔，經受電閃雷鳴的拷打質問；一會兒又被摔到極低的濤底，經受風吹雨打的酷刑逼供。

    船上的水手們盡力不讓自己被風暴甩出船外，他們看上去是如此脆弱飄搖。“星辰號”的船體“格格”作響，幾欲散架分解。幾張副帆在狂風的怒嘯中，被撕扯成碎片。

    是啊！那是世界末日——瓶中世界的末日——“星辰號”的獲生。

    驚心動魄、鬼哭神號的可怕情景還遠遠沒有終結。烏黑昏暗間，茫茫不可知的前路上，密密麻麻的撕裂開無數條縱橫交錯的水道，緊湊地編織成網狀，震蕩澎湃。

    沸騰般的起伏中，卷起巨大的漩渦，漏斗似的將所有東西回旋進中心地帶。周圍被這渦卷攪得如同聳起了通天的高塔，巍巍然望不到頂端，自有一股無以名狀的恐怖氣勢，威壓在每個人頭上，令人心跳超速，呼吸停歇、思維休克。

    而那鳴動著無窮威力的漩渦怒濤，卻貪婪地吸取著、收納著。被其俘獲的一切都像墜入無底深淵般懸空吊掛，永遠到不了終點。

    “星辰號”翻卷著，圍繞巨型漏斗狀的漩渦瘋狂旋轉，直向那無比深遠的圓心里落去。

    此時，整個世界真的好似一只倒提的瓶子。可憐的小船卻不知是否向著瓶口沖去。只感到在下沉、下沉、下沉，永無至盡的往下沉。由于巨大旋轉力的作用，“星辰號”也即將不堪重負地碎了！碎了！碎了！

    哈德船長在依稀間瞧見到，渦漩的中心點里亮起了光芒。那是他十分熟悉的太陽、天空、海洋所應有的色彩——明亮而迷人、真實而美麗。到了，出口就要到了，就在前方！哈！哈！不遠了！不遠了！

    許久以后。海水沖到一座無名荒島的沙灘上，浪花帶來一只瑰麗奇幻的漂流瓶。太陽下，瓶子上面的那些絢爛圖案閃爍出微光。瓶中——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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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麗婭微笑道，“這就說完了。”

    嘴里嚼著肉的安杰莉說，“果然，沒什么意義。”

    “也不是啊，我覺得很有意義，”麗莎卻說道，“在我們的生活中經常會突然遇上一些既不能說好又不能說壞的困境，好像人生失去了方向與動力，這個時候是安于現狀，還是迷茫崩潰，又或者勇于開拓進取，確實是很重要的選擇。”

    “咦？這倒也是，”安杰莉喝口紅酒，“我絕對贊同哈德船長，與其等死，不如放手一搏，光明大道說不定就在前方。”

    唉……我在心里嘆著氣，覺得現在的我就好像被困在了一個無風海域里，失去了方向。

    我的好朋友們都有目標，只有我，成天無所事事，世上多個我不多，少個我也不少，又沒有自己特別想干的事情。生活枯燥乏味，很是無聊。

    回想自己過往的歲月，這種患得患失的狀態竟是常相陪伴，不免慚愧。如果能經歷一場驚心動魄的歷險，那該有多好？可是，以我的能力又似乎應付不過來。難道真要如此碌碌無為的終老？

    安杰莉也許看出了我的心思，對我開朗豁達地說，“葛瑞斯，沒什么好憂慮的，你現在生活得不是很好嗎？又不用為了討口飯吃而忙碌奔波。如果我是你呀，自己想做什么，努力去嘗試，不就好啦！遇上困難，我們都會幫忙的。”

    說實話，我還是很感謝安杰莉、米麗婭和麗莎，有她們做我的好朋友可真好，“是，是，我又胡思亂想，杞人憂天了呢。”

    “明白就好，”安杰莉笑笑。

    好朋友歡聚在一起，時間總是嫌太短。我們吃著餐后甜點，閑聊著無關痛癢的各種話題，卻不知天色已是很晚了。依舊覺得還有許多許多話沒有分享，但不得不暫時分別。

    這幾天相聚，過得格外愉快開懷，想到下次重逢又不知是何時，心中難免惆悵。不過，我們四個互相約定，絕對要經常出來見面，玩個痛快，聊個徹底。

    麗莎打算叫輛出租馬車，先將其他人都送回住處之后，自己再回瓦倫希爾莊園。我們四人舍不得分開，當然同意這樣的安排，又能在馬車里多聊些時間。

    不過，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到達米麗婭的家時，我們團團摟抱在一塊兒，你一句，我一句，說著道別的話語，又像粘住了似的離不開彼此。終于，多愁善感的米麗婭眼角閃著晶瑩的淚珠，依依不舍地走進了自己的家。

    接著，應該送我了。但我想多聚一會兒也好，反正來回都順路，于是決定先送安杰莉。安杰莉到家后，爽快地甩手說了句“再見”，頭也不回地走了。我和麗莎知道她的脾氣性格，她這是怕自己不舍得，所以故作果敢而已。

    我在她背后高喊，“安杰莉！以后也不許把我們忘記呀！不論貧窮或富有！疾病或健康！”

    “小傻瓜！你以為結婚啊！”她仍是酷酷地背對我們，“我怎么能忘呢？特別是你——葛瑞斯！別想逃出我安杰莉的手掌心，哼。”

    目送安杰莉回到家里后，馬車又再趕路，抵達了我祖母的家。臨別時，我與麗莎更加難舍相聚的快樂，互相給個最真摯的擁抱，答允常常以書信往來。

    度過了多日的歡樂時光，我整理梳洗一番，卻怎么也無法安然入眠，心情沉浸在美好中，回味起甜蜜的滋味。

    帶著輕快，乘著幻想，我的思緒又不知飛到什么地方翱翔去了。等到不知不覺睡著時，也不曉得已是幾點幾分的光景。

    次晨，我果然還是貪睡，賴床起不來。眼看雨季已經來臨，天氣陰沉得很，似乎隨時都要下大雨的樣子。

    下午的氣候則是更加惡劣，大雨傾盆。父親沒辦法讓自家的馬車趕來接我了，返回牧場的行程這就耽擱了下來。

    望著車窗外的景色，我心里依然思索著未來，難以平靜，打算做些什么既有意義又力所能及的事情，盡快擺脫無聊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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