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惡犬
第二回
凱迪小姐回來后，見到我陪著我的奶奶坐在大客廳里，于是進來問候。在所有房客中，奶奶與她的關系最好，請她坐下，一起聊天。
凱迪·沃恩只比我大一歲，和我的好友麗莎同年齡。但她很早就出來工作，看上去成熟許多。
凱迪的父親是一名地方治安官，負責的轄區正是我家牧場所在的那個區域。
遙想當年，我家的牧場剛剛開始運營。凱迪的父親喬什·沃恩常以各種規章條例為難我的父母，公事公辦起來時嚴肅苛刻，簡直不近人情，十分惹人討厭。
后來，牧場的經營步入正軌，逐漸有了起色。我們家在當地也站穩了腳跟，并且獲得了相當不錯的聲譽。
治安官喬什和我父親的來往不斷增多，彼此的關系也就熟稔起來。他常來我家竄門吃飯，就和自家人似的。我也不再那么討厭他，改口稱呼他為喬什大叔。
沃恩家有兩個女兒。喬什大叔總是責怪妻子沒有為沃恩家生過兒子，導致現在沒有合適的人選繼承他的衣缽。
由于子嗣的問題，沃恩夫人受過不少委屈和責難，甚至聽說還遭到了辱罵。然而，她全都默默隱忍了。
對于那位觀念傳統的家庭主婦，我覺得她很值得同情。但到底她心里怎么想，是否感到幸福，也就只有她自己清楚，別人管不了。
喬什大叔的女兒們現在都已經離開了家。
大女兒嫁給了附近小貴族家庭的管家之子，那是雙方家長們包辦的婚姻。大女兒出嫁時，年齡是二十歲。
從某種意義上講，這樁婚事無疑是為了鞏固喬什·沃恩的治安官地位而作出的交易。
婚禮之前，結婚的雙方甚至都沒有見過幾次面。他們舉辦婚禮時，我十五歲，參加了婚宴。
多年以后，我才知曉并感悟到，當時身穿潔白婚紗的新娘所流露出的歡樂表情只是一種別無選擇的、無奈的幸福。
現在，沃恩家這位比我大五歲的女兒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她最近又有了身孕，懷上了第三個孩子。雖然她還年輕，但每天的生活完全淹沒在服從丈夫、撫養孩子和做不完的家務中。
話又說回來，她結婚后的待遇很好，她的丈夫是個老實人，夫妻倆的生活很融洽。只是我個人認為那種主婦生活相當枯燥無聊而已，她本人也許覺得相當幸福也說不定。
小女兒——也就是凱迪·沃恩小姐為了不重蹈她母親和姐姐的覆轍，在她十八歲那年毅然決定離家出走。她帶來幾件衣服，偷了父親積攢下的幾個銀幣，自己到大城市闖蕩去了。
喬什大叔直罵凱迪不孝，不是好女兒，立即就要與她脫離父女關系，再也不認她了。只不過，認不認是一回事，這一走就再無音訊又是另一回事了。
剛開始，還有些關于凱迪的傳聞。一會兒說她為了賺錢做了舞姬，一會兒又說她浪跡天涯當了商販，還說她頑強好勝成了女賞金獵人，謠言眾多，沒一個能當真。
多年之后，凱迪到底是生是死也不知道。喬什大叔只好掩飾悲傷，當做從來沒生過這個女兒，有時談及不免嘆息。
地方上威風凜凜的治安官，真要說起來，不過只是個小角色。將一生最美好的歲月凝聚成了佩戴在胸前的那枚閃閃發光的锃亮徽章，背后的滿肚子苦楚辛酸能和你說個沒完。
生命對誰都是公平的，生活擺在誰面前都不容易。用喬什·沃恩自己常說的一句話就是：想開了就好。
去年又或許是前年，父親無意間巧遇了凱迪·沃恩。她當時生活艱難，陷入困苦的邊緣。
喬什大叔聽到這個消息，表面上強硬，卻暗中把一筆錢交給了我的父親，委托他去幫助凱迪。又怕凱迪不肯收下這些錢，讓我父親一定要保守秘密。
我的父親安排凱迪住在奶奶家當房客，并假裝以自己的名義把錢給了凱迪，幫她解決困境。
凱迪感謝我父親伸出援手，但就是不肯去見喬什大叔，說什么也要在外面闖出一番名堂，讓她的父親心服口服，否則絕不回家。
幾天前剛來奶奶家時，我沒遇見凱迪小姐，直到今天她回來。不是突然下大雨耽擱了，我和她還見不上面呢。
凱迪小姐間接地詢問起她的家人的近況，心里其實仍然掛念。我告訴她，她的親人一切都好，不用擔心，只是她姐姐嫁過去的那個小貴族家庭最近發生了一件頗有影響的事。
凱迪與姐姐的感情最深厚，姐姐出嫁是導致她決心離家闖蕩、改變命運的直接原因。凱迪擔心姐姐，追問詳細情況。
其實那件事與凱迪的姐姐并沒有直接關系。那個小貴族家庭的院子里養著幾條看門狗，全是大型獵犬。
主人對這幾條大狗十分寵愛，總帶著外出去打獵。其中有條名叫萊弗的狗最得主人喜歡。不過，萊弗近日前卻在喬什大叔的監督下被處決了。
原來，獵犬萊弗是條忠犬。某天晚上，有個小偷翻墻溜進院子，卻不料遇上萊弗。獵犬萊弗向來都很威猛，見有陌生人闖入，當即撲了過去。
那小偷也是倒霉，本來被人逮住，不過就是押送進大牢而已，這回竟活生生的被那萊弗給咬死了。等狗的主人聽聞吠叫聲，出來查探時，小偷的喉嚨已被咬斷，再找到醫生早就救不活了。
獵犬咬死小偷之后，這事就變復雜了。首先，小偷的家人不答應啊！好端端的一個人，就這么死了，總要有個說法。
經過了解，那名小偷是初犯，因為最近失業，家里人多，上有老下有小，急等著吃飯生活，無奈只好去偷，結果死于非命。
家屬這一鬧，就弄得滿城風雨，事態逐漸擴大了。大家都同情那個小偷，說是狗的主人疏忽管理，一致認為萊弗是條惡犬。
沒法子，受到輿論的壓力，萊弗的主人只有賠錢安撫家屬，并將獵犬萊弗當眾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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