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各段情節之間都必須切合縝密,若上下未能緊密聯系,易予人散漫離渙之感,整出劇的行進節奏缺乏爽朗明快,反而拖泥帶水,未能清楚視出情節主干何在。
如:
徐氏分別點出《浣紗記》長短處所在,當中情節安排不夠緊實,確為可惜之處。
又其評《琵琶記》:則是針對《琵琶記》在關目安排上有諸多考慮不甚縝密以至造成情節上可挑剔的破綻。
由此可知徐氏以為情節必須緊實密合、照應無痕,是曲家創作劇作時尤其必須費心加以要求的細節。
在結局的設計部分徐復祚亦提出了勿落俗套的觀點,《曲論》在評《西廂》一劇時提到:。
此乃針對明代以來戲曲創作脫離不了大團圓的傳統結局提出批評,根據情節的情調氛圍自然行走,即使是悲劇收尾,一樣能教觀劇者認同而感動不已。
徐復祚既是曲論家,亦是劇作家;其關目情節理論恰能依據其實際的創作經驗為憑借,并進一步從演出的角度著眼,尤能對事而論,直指各劇情節敷演上的得失。
要知道中國戲曲理論經過一段時日的孕育與墊基,發展至萬歷年間已經進入了一個高峰期。
像是王驥德《曲律》一書將明代萬歷年間及此前三百多年包括戲曲理論在內的古代曲學成果作了一個階段性的總結。
而呂天成、祁彪佳等人則將情節批評概念充分地運用于戲曲品評之上;此時期戲曲情節理論逐漸成熟且邁向一個討論的高峰期。
比如王驥德《曲律》,這部作品除了是第一本有體系的戲曲理論專著外,在中國古典戲曲理論發展中亦起了極為重要的承先啟后作用。
此書論及作曲各法,關目情節概念亦是其討論所涵蓋的范圍。
并且《曲律劇戲第三十》談論到:貴剪裁、貴鍛煉—以全帙為大間架,以每折為折落,以曲白為粉堊、為丹雘;勿落套,勿不經,勿太蔓,蔓則局懈,而優人多刪削,勿太促,促則氣迫,而節奏不暢達。
毋令一人無著落,毋令一折不照應。
戲曲情節安排需精煉充實,不可落于俗套,亦不得荒謬不經,同時不可過多枝蔓,故事行進的節奏亦需緩急適中。
情節的設計配置妥當與否影響著整部戲曲呈現出來的格局。
再則人物與情節的安排上需前后照應,不應有任何一個角色或任何一部分情節有因無果,留下空白;或于半途消蹤匿跡,缺乏交代。
故而其評沈璟《墜釵記》時有此評論:
即針對其情節人物上安置不妥、交代不清提出批評。
情節尚有輕重之分,緊要關鍵處自需費心敷衍發揮,無關緊要之處則不能多演。
還有如《曲律戲劇第三十》:
大頭腦所指為關鍵情節而言,乃一劇最重要段落,不可草率處理;輕者即謂無緊要處,重者則所謂傳中緊要處,必須明辨情節重要的程度,予以輕重緩急不同的處理方式。
再如《曲律雜論第三十九上》:
此段文字概說明元人創作雜劇,題材故變化多樣,但一旦涉及男女情長之作,則劇情安排多有雷同,當為一項缺失。
曲家在情節安排上若未有個人獨創新意,總是依循相似創作模式一再重復相同的俗套,容易予人陳舊呆板感受。
而且《曲律》一書實已涉及戲曲中穿關布目的技巧與原則,雖未出現、等具體專門術語,然其內容上已有諸多與節鋪排技巧相關的重要論述與具體作法之議論,并舉實例以為證。
在表述方式上以專篇文字通論戲曲創作的諸多要點,情節寫作一事并未獨成一章,但內容上所關照到的層面與論述的內涵都極具深度。
其說進一步對后來諸家情節理論形成影響,包括李漁后來所提出的、、、等說,對于王驥德的說法實多有繼承。
此外還有馮夢龍的《墨憨齋定本傳奇》,要知道明末馮夢龍以豐富的舞臺實踐作為理論依據,進一步對于戲曲創作表演衍伸出個人見解。
其戲曲理論批評主要見于《墨憨齋定本傳奇》之序、評與眉批當中,此外《太霞新奏》評語和其他數篇序文亦可見戲曲見解相關論述。
在批點各家劇作的優劣得失時,關目情節經常是他關注的焦點;他尤其重視貫穿每部劇作不可或缺的主要情節,例如《永團圓》總評,第十九折〈登堂勸駕〉眉批中則言。
這里的、皆指一劇之中最為關鍵的情節段落,馮氏一一點出,說明一劇之中占據重要位置的主要情節線何在,主張每一出戲都應有足以連貫支撐所有細節的重點情節。
除此之外眉批序言中亦多見對關目情節的安排妥貼與否與設計上的創意巧思之觀察,并提出個人品評,如《酒家傭》第三十折〈卜肆奇逢〉評曰:
三十四折〈恩67詔錄孤〉:
《萬事足》第二十折〈高科進諫〉:
其評點時關目、情節二語穿插使用,實同指一事;評詞固甚簡單,如、,然亦可據此知悉馮氏認為情節安排定需新奇且富有妙趣,方是佳作。
劇本創作與批點工作外,馮夢龍亦著手更訂刪改其他傳奇劇本,其在《雙雄記序》提及:
明言擇戲重編的基本標準必須是者;改寫的原則在于如何能突出原作中心主旨,刪削多余枝節,以維護劇本的完整性,其言:
因此各劇眉批上便特別點出必須刪裁之處,如《風流夢》第十二折〈慈母祈福〉眉批:
又比如第十折〈李全起兵〉眉批:
因此我們從這些評語中或可得知,馮氏刪修更訂新編戲曲時尤其強**節猶忌繁蕪多節的觀點。
馮氏亦提出關目情節必須貫穿銜接得緊密無痕的說法。
《灑雪堂傳奇總評》便言:
馮氏對于情節設計時上下接承關系注重要能妥切穩當、不著痕跡,如《邯鄲夢總評》:
所重為情節整體相通連貫,則著眼于局部之間的上下聯系,都需縝密無破綻。
關目情節必須避免窠臼,化腐成新的觀點亦出現于馮夢龍的理論當中。《永團圓序》中便言:
《夢磊記》第十七折〈中途換轎〉眉批提到:
《酒家傭》第二十九折〈滕公許配〉:
都在強調關目情節必須新穎不落俗套,方能引人入勝的觀點。
從這些眉批評點之中,已可見到馮夢龍相當精采的關目情節理論,亦評亦論,將這些論點作為考驗各本戲曲得失成敗的依據。
此外像是呂天成《曲品》一書除了是載錄傳奇作家略傳和目錄的最早作品外,亦是評論明代戲曲作家、作品的重要著作。
這部書分二卷,上卷論作家,下卷評作品;卷下前言中引其舅祖孫礦所言:
可以見得《曲品》一書無論是將嘉慶之前作品所分神妙能具四品或隆、萬以后劇作所分九品,皆是以此十要項為品評標準的,
十要項中,關目僅在在事要佳之后;孫氏與呂氏于此都表明了對于觀賞戲劇所著重的元素,首先本事選取要為吸引人之題材,進一步如何將故事之情節段落安置銜接得恰到好處,使其在鋪演之際尤能彰顯戲劇的張力,這都與一部劇本能否成為佳劇的條件息息相關。
于是在《曲品》書中多可見到涉乎關目情節的評論,如上之下品《繡襦》:
此劇本事源于唐人傳奇李娃傳,然傳奇本的《繡襦記》于情節發展多有創新之處,故評其。
其他如具品《龍泉》:
評此劇情節格局過于寬闊廣泛不夠緊實的缺失;中之中品《雙珠》:
此為說明此劇情調悲苦,劇情貫串則接合巧妙。
除此之外,有些品評雖未直言或之詞,但其內容其實亦是屬于情節所涵蓋的范疇,如上之上品《還魂》:
上之中品《祝發》:《灌園》:《浣紗》:
中之下品《玉簪》:
包括《雙烈》:
包括下之上品《合璧記》:
《還魂記》關目安排處處有巧妙,且充滿新意;《祝發記》各段情節安排恰當合宜,《灌園記》具備風味韻致且無多余枝蔓情節。
《浣紗記》華美富麗,唯情節不夠嚴格緊實,偶有疏漏,甚為可惜。
《玉簪》則是角色身份與情節設計的搭配上與真實不符,留有謬誤之憾。
《雙烈》、《合璧》雖各有可觀之處,亦難脫陳套之弊。
除此之外利用悲喜場面相間穿插的方式來營造各式不同的戲劇情調與富于變化的戲劇節奏亦為呂天成評論戲曲情節時所關照到的層面,其評《琵琶》時有言:串插甚合局段,苦樂相錯,具見體裁。
劇情的設計安排與劇本原有的體制段落搭配得宜,之間苦樂場面交錯穿插,此番布局除了使戲劇更富于張力之外,亦令觀劇者情緒上隨情節起伏變化,充分感受觀賞戲劇的趣味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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