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聞人越坐在浯京城城門外的小亭子里觀察往來的人的時候,顧越在另一處的密室里與林深獨處。
林深大早上走進密室的時候,給顧越帶了早餐,考慮到顧越雙手被縛,還體貼地把包子遞到他的嘴邊。
顧越靠著墻睡了一夜,也不知該說是睡得好還是不好,但出乎意料地沒有一夜無眠,也算為他反抗林深留了點力氣。
他已經一天都沒有吃過東西了,這會兒嘴邊的包子對他來說實在誘人得很,但理智告訴顧越他不能吃林深給他的東西,便撇過頭去不去看林深手里的包子。
“擔心有毒?”林深笑笑,好脾氣地轉到顧越的另一面,再次把包子遞到他眼前,“還是想絕食?”
林深在心里冷笑,他劫走顧越這么一天,也看得出來顧越是個硬氣的人。要不是為了讓這個有骨氣的男人存有最后一絲尊嚴,他肯定就把包子扔到地上,那么顧越只能像狗一樣去吃那個包子,不然就等著餓死吧。
而且林深看得出顧越有很強的求生欲,所以也不擔心他一個人在密室的時候會自盡。林深知道,除非是逼不得已,顧越是不可能做出作踐自己的事情的,他可以餓死,但絕不會丟掉尊嚴而死。
“放心吧,沒毒,你對我還有點用處,我不想你餓死。”林深掰開包子,讓包子里面肉餡的香味溢出,“你要是不吃,我也不會怎么樣,反正受苦的也是你自己。”
顧越沉默了一會兒,挪了挪身子,把頭湊到林深的手邊,惡狠狠地咬下一口包子,那表情簡直是恨不得把林深的手指也一塊兒咬下來一樣。
從前顧越還是將軍府長大的顧氏之子,雖然寄人籬下,但是一舉一動都是注意著儀態的,絕不會做出不文雅或是粗魯的舉動。
但此時此刻,他好像和那個將軍府里溫文爾雅的公子哥沒有一點關系了。顧越幾口吃完了林深手上的包子,然后又把身子挪開靠在墻上準備休息去了,似乎并不打算再搭理林深。
看著顧越的樣子,某種程度上滿足了林深的一種變態心理:讓一塵不染的貴公子變成他的階下囚,還是沒辦法反抗的那種。
其實那天夜里在酒樓的時候,在顧越看向他之前,林深就注意到了顧越。那時的顧越一身月白色的衣服,像一只高傲的孔雀走進嘈雜的酒樓,一舉一動看起來都十分貴氣。
林深討厭這樣的人,他討厭這種對誰都一副高傲姿態的人,這種對誰都溫溫吞吞沒有一點卑躬屈膝模樣的人。所以在顧越找他之前,林深就萌生了一種想把他毀掉的沖動。
現在的顧越,一襲月白的袍子上面沾滿了灰塵和污垢,因為掙扎和他長時間身體蜷曲的動作,那袍子上滿是褶皺,因為淺色的底而看起來更明顯。
這樣的顧越,還真是和初見時的兩個樣子啊。
林深甚至想給顧越拿一面鏡子,讓他好好看看現在的自己。想法一出,林深也沒猶豫,立馬去拿了昨天畫自己的畫像時用的鏡子拿到顧越面前。
顧越不太相信鏡子里那個頭發凌亂、衣服布滿污垢、眼睛發紅的人是自己,下意識地低頭不去看鏡子里的自己。
但是林深怎么可能放過這個羞辱顧越的機會呢?他用手掰過顧越的頭,強迫他去看鏡子。只見顧越又閉上了眼,林深便毫不留情地將顧越的頭按在地上。
“你說你的同伴看到你這副樣子會怎么樣呢?會求我放了你嗎?”
顧越的臉貼著地面,感覺地上的塵粒就要把他的臉劃破了。他艱難地對林深說道:“不會,你抓我根本沒有用,我只是一個無名小卒,沒有人會在意我的死活的。”
“是嗎?”林深嗤笑道,“一個無名小卒也可以尋求沂澤中近千名的組織?老實說,你要找他們只是為了進京嗎?你究竟是誰的人?”
“我說了,我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你沒辦法用我去威脅別人的。”顧越用頭頂了頂林深的手,試圖改變這個讓人感到難受的姿勢。
“你這個樣子,我都懷疑你就是他們的幕后主使了呢。”林深不顧顧越的掙扎,改用兩只手摁住顧越的頭,“你有同伴,但帖子卻是在你的身上,那你應該是他們的頭頭吧?想要進京卻只帶了兩個人,一看就是因為相信沂澤中有你們的勢力所以才這么放肆。”
顧越斗不過林深,干脆就放棄掙扎了:“隨你怎么想吧。”
林深松手,喘著氣放過了準備躺尸的顧越,覺得先前是自己魔怔了。顧越都已經落到他的手上了,他也認定了顧越是不會開口透露他們的組織的,他還要這么折磨顧越做什么?
但不得不承認,林深享受那種壓制著顧越、看顧越痛苦的感覺。
囚禁了顧越一夜的男人拍了拍手,站起身來,牽住捆著顧越雙手的繩子,就像牽一只狗一樣:“該出發去見你的那些同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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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越被林深裝進了一個麻袋中,然后扔在林深坐的那輛馬車后拉的木板車上。
他雖然不能看見外面,但麻袋不是密不透風的,顧越能看到麻袋外人影攢動。這一路,別人都能看見像貨物一樣躺在木板車上的他,這種感覺并不好受。
顧越用腳趾頭也能猜到,林深這么做不僅是為了羞辱他,更是為了引出聞人越和葉祁。這馬車附近一定埋伏了林深的人,只要聞人越和葉祁一有動靜,他們兩個就會被林深一網打盡。
這馬車的目的地一定是浯京,既然過了城門,就算沒有抓到想抓的人,林深應該也不會掉頭回滄州。所以顧越要在馬車駛進浯京城之前,讓聞人越和葉祁不要發現自己。
他進了浯京,有如入狼窩,但沒有關系,犧牲的只是他一人,還有聞人越為他報仇。但若是聞人越也無法脫身,那他們半年的努力都白費了,一起作廢的,還有聞人亦、元氏、顧氏多年的布置。
他現在不需要被解救,他只要聞人越和葉祁平安。不管是回羌京還是回靖州,只要能平安離開沂澤,都好。
這樣想著,顧越伸直了身子,盡量讓自己不要動,看起來就像一個真的貨物一樣。他只祈禱套住他全身的麻袋夠大,讓別人看不出來麻袋里裝的是人,是一個活生生的男人。
但林深似乎并不希望顧越如愿,在守城門的禁軍問起木板車上放的是什么東西的時候,林深探出頭大聲回答那個問話的禁軍:“前日晚上在酒樓抓到一個身份不明的小賊,本官覺得這賊人十分可疑,打算帶去京中審問。”
禁軍點點頭,招呼他的同僚給林深放行:“是林大人和林大人扣押的一個犯人,放行!”
在林深開口的那刻,顧越的心就開始狂跳起來。若是聞人越和葉祁在邊上,那肯定知道被麻袋裝著的那個人是他了。但從他們分別的那個地方到浯京城外路途遙遠,顧越只能念叨聞人越和葉祁還沒來得及趕來了。
但這些日子顧越的運氣似乎有點背,就在馬車通過城門的時候,就在顧越以為聞人越和葉祁沒能趕來救他的時候,葉祁中氣十足的聲音就在城門處響起了——
“什么犯人!你們當官的沒有證據就隨便抓人,快放人!”
葉祁說著,還拿出了他的那柄大刀,看起來馬上就要和林深的人干一架似的。
“哦?那小賊的同伙?”林深笑著走下馬車,負手看向葉祁,似乎沒料到顧越的同伙看起來竟如此蠢笨,欣喜的同時也有點失望,“那就一起拿下吧。”
顧越再不能裝死人了,在麻袋里大聲喊道:“葉祁!別管我!你快走!不要被他抓住!”
“顧越,你等著我把你救出來,你又要欠我一命了。”葉祁啐了口,舉起大刀看向已經拔劍的侍衛,一點沒有要逃跑的態度。
但林深并沒有讓顧越再欠葉祁一命。葉祁到底只是一個鄉野莽夫,哪里比得上他精心培養的侍衛?三五招就把葉祁擒住了,也套了個麻袋扔上那個木板車。
林深看著木板車上一胖一瘦兩個人,調笑道:“小子,看來你們這組織也不是很團結嘛。你不是說你有兩個同伴嗎?這會兒怎么只來了一個?”
顧越還在想呢,怎么聞人越還沒有出現,頓時心中又多了一分希望。聞人越不會拋棄他的,他沒出現一定是有他的原因的。
但顧越面上還是要裝作心痛的樣子:“關你什么事?再說少被你抓到一個,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這回林深好像信了顧越的話,話語里是掩藏不住的幸災樂禍:“你真這么想嗎?不過少這么一個輕易叛逃的人,還真有點可惜了。你那個叛逃的同伙,嘴巴一定比你的好撬開。真是太可惜了。”
“做你的春秋大夢去!”葉祁蹬了一下腳,力氣大到差點把那麻袋給踢開。
林深連忙命人用麻繩捆了葉祁幾圈,然后從馬車上拿了兩壇好酒給守城門的禁軍:“讓你們見笑了,還耽誤了你們的時間。”
禁軍也和林深客氣,收下了兩壇酒,朝林深作揖道:“林大人快請進京吧,后面還有好幾個車隊等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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