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聞人亦和元暉的人是從章州過來的,章州與竤州是在立京的兩個完全相反的方向上,所以顧越現在,還是只能靠他們自己和那些聞人亦的從沂澤跟過來的人。
溫沚他暫時還是搖擺不定的,是靠不住的。顧越不想讓他們處于一種被圍困的狀態,所以他們的車隊是在這一隊的最后。萬一出了意外,至少也不會腹背受敵。
顧越屏息凝神聽著外面的動靜,他們一整個車隊分四個小隊,前兩個都是溫沚的人,后兩個則是他們的人。馬車行駛得還算平穩,似乎前面的人都很順利地通過了。
“抱歉,上面來了命令,各位雖然都是來自沂澤的貴客,但還是要接受搜查。”
一個嚴肅的男人聲音傳來,顧越明顯地感覺到夏夏渾身抖了一下,試探地問道:“是夏公子?”
“是……是大哥……”夏夏的聲音也有些抖。
在黑暗中顧越看不清夏夏的表情,但是他能想象到夏夏著急的樣子。看來聞人厲并不打算放任他們進立京,還是在立京城外設置了關卡。
十六就站在他們躲著的這個貨箱外面,輕輕叩了一下貨箱,輕聲問道:“公子,前面的貨箱都被打開來檢查了,我們該怎么辦?”
夏日本來就悶熱,顧越又是和夏夏兩人躲在狹小的貨箱中,更是大汗淋漓。在緊張和焦慮兩種情緒的壓迫下,顧越身上的衣服很快就被汗水濕透了。
顧越只覺得自己快沒有辦法呼吸了,腦子也一團亂,一時根本說不上話。
他們以為守在城門外的禁軍最多檢查一下商隊的人,不會提前打開他們帶了來的貨箱。聞人厲肯定是知道他們就在這沂澤的商隊中的……
十六又叩了兩下貨箱,似乎是擔心自己同貨箱說話的動作太明顯,聲音聽起來有些遠:“公子,他們快過來了,我們該怎么辦啊?”
怎么辦?除了坐以待斃,他們還能怎么辦?聞人越藏身的那個貨箱在他們之后,或許,他還可以為聞人越再拖延一些時間。
顧越突然生出一種沖動,就是自己從貨箱里站起來,告訴他們,這貨箱里就是躲著他顧越。反正聞人厲不就是要鐵了心地把他們從商隊里找出來嗎?他遂了他的愿就是了。
男人來不及理會十六越來越急促的叩箱子的聲音,右手抓緊了腰側的佩劍。他輕聲對夏夏說了一句“你先躲好別起來”,然后猛的掀開貨箱的蓋子,從貨箱中站起來。
木質的貨箱蓋掉落在地的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月白衣衫的男人就這么直挺挺地站在那兒,身上還粘著一些木屑。他看向為首的、與夏夏有一兩分相像的禁軍:“夏大人可是在找我?”
十六也是被顧越嚇了一跳,本想把顧越摁回貨箱中,可一切都來不及了,便在第一時間調整好了自己的表情,與顧越拉開一定的距離。
夏元朗早知道他會在這批貨物中搜出點不得了的東西來,但沒想到還沒等他找到,這個人就主動站出來了。
身穿玄色禁軍錦衣的男人將手放在腰間黑漆的劍鞘上,瞇著眼睛看向顧越:“顧公子,別來無恙?”
顧越不太記得他什么時候見過夏元朗,或許是某天在訓練場吧,抑或是哪次他跟著聞人越的時候。但就算他是夏夏最親的兄長,此刻他們依然是敵人。
“初見夏大人,不知大人有何指教?”顧越挺直了腰板,拔劍的手也是蠢蠢欲動。
夏元朗并沒有見過顧越,但聞人厲有給他看過公子越伴讀顧越的畫像的,并告訴他如果他在沂澤的商隊里找到了這個人,就將他拿下。
因為聞人厲告訴夏元朗,顧越是陪著聞人越去靖州的,聞人越蹤跡不明,如果顧越活著回來了,那他就是殺害太子的最大嫌疑人。
至于聞人厲為什么讓他在貨箱多的后兩個車隊里找、為什么顧越會是從沂澤過來的,夏元朗并不會考慮到。他只是奉命行事,如今人找到了,他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殺害公子越,顧越,你好大的膽子!”就聽夏元朗大喝一聲,“給我拿下!”
貨箱還算深,所以顧越一只手在木箱的遮掩下絲絲地按住夏夏,不讓她出來。然后給了十六一個不要多事的眼神,一手還在貨箱里,一腳踏出了貨箱。
聞人厲肯定是還有后招的,但至少他現在的目標只是他,聞人越暫時安全了。顧越讓十六按住夏夏,然后同他說:“你們之后,就聽聞人的吩咐,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顧越一臉從容地走向夏元朗,將雙手伸給他:“殺害公子越嗎?如果夏大人這么認為的,就把我抓去讓皇上審問好了。”
夏元朗聽過自己父親對顧越的評價,說他不僅天賦極高還很刻苦,為人也很正直。夏元朗實在想不到,顧越這樣一個看起來文質彬彬的人,怎么會殺害公子越呢?
但事實就擺在眼前,顧越不僅一個人活著回來了,還鬼使神差地躲在來自沂澤的貨箱里。夏元朗只能感嘆知人面不知心,他父親瞎了眼看錯了人。
聞人厲也說了,畢竟商隊是沂澤來的,事情鬧大了總歸是不太好,抓到了顧越就立馬帶人進宮,其他的就不用他管了。
夏元朗雖然隱隱覺得此事有蹊蹺,但找顧越還算不難,顧越也很配合,他還是用鐵鏈鎖住了顧越的手,然后向商隊的另外人致歉:“人已經找到了,耽誤了各位的行程,很抱歉。各位沂澤的貴客,可以進京了。”
夏風拂過,濕透的衣服貼在顧越的背上,盡管天還是炎熱的,但顧越還是感覺到了一陣涼意。聞人厲居然那么輕易地就放過了商隊的其他人,他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盤?
其實顧越很擔心聞人越會像他一樣突然站起來阻止夏元朗,不過還好,聞人越沒有。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不知怎的,顧越還感到一點點的失望。
但聞人越到底和聞人厲朝夕相處那么多年了,怎么可能會對聞人厲的想法沒有一點了解?他應該……也是有自己的打算吧。
這是之后,他們要暫時分開一段時間了。這一年,他們也幾乎算是形影不離吧。
顧越抬了抬手,手上的鐵鏈有些重,跟他的心一樣沉了下去。他回頭看了一眼,只覺得將來,還是一個猜不到的未知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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