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樣,你到底幫不幫我?”唐越兒睜大了眼睛看著韓凌,仿佛是在提醒他,“你說過,若是我想殺貪官惡霸,你會幫我的”
韓凌笑得無奈“如今京城里動蕩不安,王爺亦是瑣事纏身,你還是安靜些,別再給王爺惹禍了。”
唐越兒不高興了“你如今也覺得我的所作所為只是在惹禍么?”她皺起眉頭瞪了韓凌一眼,“好,既然你不幫我,那我就自己一個人去。”
她扭頭就走,韓凌瞧她氣勢洶洶,分明是一副想要殺人見血的樣子,怎會放得下心來讓她就這么走了。
只好追了上去“好罷,你說,想見誰的血?”
唐越兒頗神秘地對著韓凌眨了眨眼睛,笑了起來。
這一笑可把韓凌的心都給化成了一汪水,理智和顧忌全都拋諸腦后,便是讓他陪唐越兒上刀山,下火海,他也是心甘情愿的了。
今日徐敬中的事情已經讓朱鈺寢食難安,誰料曦園的侍女又來稟告,說是王妃自午后攜劍出門,至晚仍未回來。
有那么一瞬間,朱鈺是真的不想再去管那個莽撞嬌蠻的小女子了。
她要出門,就讓她出門去,她想去哪兒,也隨她,不回來?也可以,怎么樣都可以
但他也只是想想,他做不到。
此時已過亥正時分,那小女子雖然平日里經常出門,卻也不會這么晚都不回來。
朱鈺心中忽然不安起來,當即便命裴昭帶人出去尋唐越兒。
然而裴昭點齊人馬,還未出門,唐越兒就回來了。
是被韓凌抱回來的,渾身是血,奄奄一息。
朱鈺從韓凌懷里將她接過來的時候,一度以為她已經死了。
來不及向韓凌追問唐越兒為何會傷成這樣,朱鈺一邊抱著她往書房去,一邊吩咐身邊的人“快去請古先生快!”
他幾乎跑了起來,呼吸不穩,聲音聽起來像是在顫抖,神色卻未見異樣,反倒教人難以察覺他此時內心里的驚慌無措。
他將懷里的小女子輕輕地放到了床榻上,她臉色蒼白如紙,雙目緊閉,嬌小柔弱的身體一動不動,只有胸前的傷口汩汩不停地向外淌著血。
殷紅鮮血染透了黑色的夜行衣,分明看不出顏色,卻映得朱鈺眼底一片血紅。
“茵茵”他將她的手緊緊握在自己的手心里,喃喃低喚,“茵茵”
又怎會得到回答,只有鮮血依舊淌個不停。
朱鈺將自己的手捂在了唐越兒胸前的傷口上,她的血溫熱而粘稠,漫過他的指縫,漸漸冷卻。
朱鈺生平第一次知道,原來短短片刻的時間,竟也會如此漫長而難熬古先生再不來,他只怕自己真的就要瘋了。
難以言喻的痛楚和絕望正在無聲無息的吞噬著他的理智。
古叔離終于來了。
“先生,救活她。”
朱鈺暗沉嘶啞的聲音讓古叔離心緒一沉,古叔離神情甚是凝重“王爺放心,我必竭盡全力救治王妃,只是”他向唐越兒胸前的傷口看了一眼,“只是傷在胸口,若要救治,難免就要冒犯王妃了。”
朱鈺拉過古叔離的書,將他的手捂按在了唐越兒的傷口上“本王只要她活著。”
帷簾落下,古叔離喚了幾個侍女幫忙,一盆一盆的血水,一團一團浸透鮮血的紗布被送至帷簾外,那樣的鮮紅顏色,似烈火燃燒,灼得朱鈺眼眸生疼。
書房外面站滿了人,小僮,侍女,兩個丫鬟,侍衛,還有跪在院中石階下的韓凌。
可是沒有人敢發出一點聲音,只有古叔離偶爾開口說上幾句格外簡短的話。
“紗布”“藥”“參片放至舌下”“再拿紗布”
朱鈺坐在紫檀書案后面,紋絲未動的不知坐了多久,活生生將自己坐成了一尊雕像。
只有澄黃燈火微微搖曳,映照出他清俊眉目間一片失魂落魄。
夜漸漸深了。
一應物事交與侍女們收拾,古叔離洗凈手上血漬,來向朱鈺稟話。
“王爺放心,王妃并未傷到心肺,血已經止住了,只是畢竟失血過多,以致昏迷不醒,若是十二個時辰之內可以醒過來,便無大礙了。”
朱鈺眸光沉沉地看著古叔離“若是醒不過來呢?”
古叔離避開了朱鈺的目光,輕嘆一聲“王爺,所謂盡人事,聽天命,我已盡了全力,王妃能否醒來,全看天意如何了。”
半晌,朱鈺輕輕點了點頭“好,先生辛苦了,回去歇息罷。”
古叔離退了出去,卻未回房,在廊下守著墨云晴雨燃起小泥爐,用銀吊子煨參湯。
參湯吊氣,對于昏迷不醒的人,撬開牙關灌進去,多少能有些用處。
菱枝桂葉兩個丫鬟早哭成了淚人,緊守在唐越兒身邊,寸步不離。
朱鈺命其余人等都散了,再傳韓凌。
韓凌在院中石階下早已跪得雙腿毫無知覺,由裴昭扶著,一進來,又跪下了。
他不敢抬頭面對朱鈺那深邃得似能看透人心的眼神,卻偏忍不住扭頭向帷簾后望了一眼。
朱鈺只作不見,語氣淡淡的問“你聽到古先生說的話了嗎?”
韓凌低著頭“回王爺,屬下聽到了。”
“嗯,”朱鈺點了點頭,“那你告訴本王,若是她有不測,你該當何罪。”
該當何罪?
她若是死了,他又豈能獨活?
韓凌自嘲地笑了笑“屬下愿以性命殉郡主。”
朱鈺也笑了“很好,你果然忠心。”
“王爺恕罪。”韓凌伏下身去。
書房里沉寂下來,帷簾后兩個丫鬟尚在低聲啜泣。
朱鈺忽然問“是誰傷了她。”
韓凌強抑下心頭潮涌而來的恨意,咬著牙答“是司禮監掌印太監曹壽身邊的人。”
他很后悔,后悔在唐越兒找到他,讓他幫忙一起去暗殺曹壽的時候,沒有果斷地拒絕她。
他總是無法拒絕她提出的任何要求,哪怕事關生死,哪怕是去闖龍潭虎穴,只要她開口,他都愿意陪著她一起。
可是后悔又有何用?
明知暗殺曹壽是險而又險,他都不曾思慮周全,便陪著她去了。
可惜曹壽不是馮升,其人精明老辣,身邊雖只十來個護衛,卻個個都是武藝高強。
而她原本是不該受傷的。
“王爺,”韓凌抬起頭來看著朱鈺,正欲說什么,郭起忽然快步走進了書房里來。
他拱手稟道“王爺,司禮監掌印太監曹壽來了,現就候在府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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