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宿開口說完這句,對方還沒回答,他已經彎腰單膝跪地。
一只手鄭重其事背在身后,顯得十分正式,像是演示過很多遍,有些熟練,不過這點熟練對于他此時心頭的緊張來說,什么都算不上。
“林悠鈺,你可不可以……嫁給我”聲音有些不自然,風宿叫了她的全名。
他連忙把手中的玫瑰遞了過去,送到林悠鈺面前。
那片片張揚至極的玫瑰花瓣,散發著它獨有的熱情與奔放,與拿著它的男人,一點都對不上。
就像是一只兇猛的野獸,在它喜歡的事物面前,收回了全部的危險氣息與利齒尖爪。
甚至還小心翼翼的把手放到她的面前。
像是在討好。
林悠鈺深吸了一口氣,四下無人,雙手邊上也是空空蕩蕩,她實在找不到地方來寄托自己此時的緊張與驚訝。
他、是在向自己求婚?
還是以這種簡單卻不失溫馨的形式。
林悠鈺自認不是個形式主義者,這方面的要求,風宿從來沒問過,她就也從沒表示。
但在她不知道的時候,男人居然帶來這樣一個巨大的驚喜。
一時失語。
廚房那邊傳來響動,是什么東西掉到了地上,不過馬上恢復安靜。
風宿現在一心集中在自己所做的事情上面,還有面前那個垂眸,嘴角緊抿的小女人。
他從來沒有過像今天這種的緊張感。
昨晚雖是進行了那番激烈的情事,不過后來卻是一夜沒能安眠,原因就在這里,對于現在自己正在進行的事情,他在心里面早就籌謀規劃好了。
但是像是一回事,真正做起來又是另一回事。
就這樣,叱咤風云,不可一世的男人,慢慢低頭,連對方勾起的唇角都沒看到。
“好。”
林悠鈺小聲說了一個字,隨后打算從風宿手中接過那一支玫瑰花。
心里面卻在想:果然還是準備倉促,不過,玫瑰花就玫瑰花吧,只要是他送的,自己就什么都喜歡。
扯了一下,卻沒扯動。
這是怎么回事?
“你……你松手啊!”
風宿愣住,一時忘記,耳畔卻還在回檔那個“好”字,久久不能回神。
嚴謹的表情被癡愣取代。
反差萌。
他咳嗽一聲,試圖緩解尷尬,“我給你戴。”
上空像是有些絢爛的煙花籠罩,臉上也泛著淺淺的紅光,耳尖微紅。
戴?
戴什么?
林悠鈺沒明白。
恍惚間,她感覺到自己左手的無名指尖一涼,隨著,一件小巧泛著昂貴色澤的物件就出現在了她的手指上面。
而握著她的手的那只大手,則是微乎其微的顫抖。
風宿,他這是在緊張?
林悠鈺笑著開口:“你是不是……”
“沒有緊張。”說完風宿還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承認,直到對上女人一雙戲謔的眸子。
從里面見到自己此刻的狀態。
稍顯狼狽。
他已經起身,雙手順勢搭在林悠鈺身體兩側的椅子把手上面,看著應該恢復正常了。
起碼還是林悠鈺熟悉的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
“看你的樣子,應該是吃飽了。”若有所思的開口。
“怎么了?”
“不如我們去做點有意思的事情。”
林悠鈺自然聯想到一些不算美好的回憶,昨晚上的種種還歷歷在目,雙腿更是只能勉強站立。
下意識捂住胸口。
她今天穿的也是件白色襯衫,這是她一貫喜歡的風格,而且不知怎么的,今天兩人站在一起,同樣的上白下黑搭配。
莫名登對,好像情侶裝。
“風宿……”她委屈巴巴,企圖用裝可憐的方式換來男人最后一點“良知”
但是林悠鈺不知道的是,這也是她最勾人的情狀,一個面若桃花的人癟著嘴唇,滿臉求饒的架勢,往往是最能觸動男人最深處欲望的。
風宿即使想要把頭轉過去,也難。
生澀開口:“你想多了,我的意思是去領證。”
換成林悠鈺啞然。
好吧,這次是她想多了,“那個、我吃飽了,簡單準備一下就可以出去了。”
“嗯。”
風宿突然轉身,有些冷淡。和剛才那個小心翼翼卻又眼神中都露著渴望的人簡直不是一個。
她心想,果然男人都是大豬蹄子,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早知道她就該再拖延一會,最好等回國之后再答應,讓某些人輾轉反側,夜夜想著自己都沒辦法睡著才好。
等到暗處扒著門邊的人看到客廳終于恢復了平靜,才用一只手捂著眼睛,試圖將自己的存在降到最低。
在路過餐桌的時候,都沒有正眼看著兩個正在吃飯的人。
但是那兩人卻都將這人的詭異行蹤收入眼底,林悠鈺更是險些被嘴里的東西噎住,一邊連連拍打自己的胸口,小臉被憋得通紅。
風宿叫住他:“老李,你在干什么?”
“今天天氣不錯,適合出去散步,我這是要出去鍛煉呢!”身上系著粉紅色圍裙的中老年男人想把雙手插兜,但無奈被圍裙蓋住,最后為了掩飾自己動作尷尬,就把一只手插進了獨自前面的圍裙兜里。
于是,氣氛更加尷尬。
林悠鈺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管家太有意思了,這樣一個擁有著有趣靈魂的人,在風宿手底下工作,應該也很憋屈吧!
因為她實在想象不到之前兩人的相處方式,一個冷面嚴肅,一個卻是內心住著粉紅芭比的,甚至連圍裙都是粉嫩的顏色。
而且風宿居然也能正視管家老李的打扮,沒點寬容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的。
“夫人,你在笑什么?”老李不解的問。
無形中,就已經改口,從昨晚客氣的林小姐,到現在的夫人,只過了一個晚上而已。
而且那眼神中都是慈愛。
其實老李早就想這樣叫,因為風宿單身這么些年,他在背地里只能著急,甚至有段時間見到他和祁寞延來往太多,心中難免生出一些別的想法。
比如,他其實是喜歡男人的,所以才會拒絕一切女性生物的接近。
但是這一切都隨著林悠鈺的出現不攻自破,他昨晚在見到她第一面的時候,心里面不僅裝著在網絡上搜索到的相關信息,更多的卻是審視。
審視林悠鈺有沒有站在風宿身邊的資格,雖然他人微言輕,但還是想為風宿的終身大事盡一份力。
不過對方女孩的表現卻也是超出常人的沉穩從容,像是她即將共度一生的男人,并不是被所有人懼怕的“風爺”,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一個被她全心全意愛慕的男人。
而她也早就做好承擔所有未知壓力與危險的準備。
老李放心了。
在他問完之后,坐在桌邊的女孩就沒了下文,連笑聲也是一秒收回。
默默放下手里的餐具,只抬手遮住了自己上半張臉,余下一個被精致線條勾勒而成的下巴。
不過那耳根處的紅暈卻格外明顯。
這種情況,她是應該怎么回答呢?
還沒結婚就已經變成“夫人”的自己,雖然不得不承認,那個稱呼倒是新鮮而且順耳,但是!
試想一個不過二十出頭的少女,已經在不經意的時候就被人成功求婚拿下,在身上爛攤子不斷的時候就做好了結婚的準備。
這說出去,誰也不會相信。
就算是那些慣會編排明星的小道消息來源,娛樂新聞與頭條的編寫者,也沒有這個腦洞,將林悠鈺與已婚婦女的角色聯想起來。
所以,她不出意外的在頭疼的同時,心里面那點羞澀與緊張交織。
只有左手上那枚克數感人的鉆戒在隨時隨地的提醒著林悠鈺。
她,已經是一只腳邁進婚姻墳墓的人了。
老李見到兩個人居然沒有一個人回應自己,現場的氣氛變得十分詭異,連帶著他揣進兜里的那只手都有些不自然。
剛才在廚房里偷聽到兩人的對話,一不小心便把手里的盆子弄掉地上。
他好不容易想出來觀望一番,卻沒有一個人理會自己。
果然是自己年紀大了,這些年輕人的心思是很難猜。
老李剛想從餐桌邊回到廚房里去,風爺和那丫頭飯后應該吃點水果,他該去準備一些。離開的時候,卻眼見發現自己擺在餐桌正中央的玻璃瓶里面的玫瑰,莫名少了一支。
顯得中間空落落的,什么都沒有。
“誒?我的玫瑰怎么少了一支?我之前明明數過,就是九支,怎么不見了?”
老李有細微的強迫癥,這點風宿也知道。
不過卻將自己原本放在桌子上的一只手默默移到自己腿上。
連帶著手里面的那支玫瑰花都跟著到了桌下。
“我的花呢,那可是我讓人專程從國外運回來的珍稀品種,即使沒有根,插在水里也能活半個月的,到底哪去了?”
老李繼續追問,不過更多卻像喃喃自語。
抬手摸了摸后腦勺,眼神中布著疑惑,在餐桌邊的兩人身上掃量。
林悠鈺剛想開口說清真相,她也算看明白了一些,管家老李在一些事情上面實在是較真,沒有一個準確回復的話,他怕是一個早上都要找到那只消失的玫瑰花了。
“在我這里,我剛才借用了一下。”
雖然這是在自己家里,而這家里面所有的東西都是屬于風宿的。
可他在回答的時候,還是用了說了“借”字。
因為他熟悉老李的性格,也見識過對方因為找不到電視遙控器而把房子翻個底朝天的樣子。
風宿甚至還記得,當時那電視遙控器是被他無意間弄到了沙發的縫隙里面。
就因為那一次,老李沒有看到早間新聞,第一次做出了“叛逆”的事情。
雖然叛逆這個詞不適用于一個老男人,但事實就是這樣。
他還記得,那天中午的米飯中,隱約還能看到未融化的白糖顆粒……
“風爺,你之前喜歡辣手摧花,我也就不說什么了,但是當著夫人的面,你居然連一支玫瑰花都不放過,我知道你不喜歡太過鮮艷的東西,但是夫人在這里,你就不能稍微迎合一點嗎?”
這些話就能看出,林悠鈺現在在老李心中的地位,那可不是提高一個檔次那么簡單。
提高一個檔次,那就意味著,是排在風宿前面的。
風宿:“……”
林悠鈺實在看不下去了,默默舉起一只手來,像是小學生小心回答老師的問題一樣。
乖巧的坐正并且出聲:“那個……李叔,其實是因為我喜歡那支玫瑰,所以才讓風宿取出來,想要細細觀賞一番的,畢竟那個玻璃瓶離我有點遠,我看不太清楚……”
她睜眼說瞎話的本事見長,這也是和風宿認識太久的關系。
得到了某些人的真傳。
畢竟某些人是不想被別人知道他剛才是怎么單膝跪地,手里舉著一支玫瑰花向她求婚的。
該配合你演出的我,就是這么善解人意。
隨后沖著對面擠眉弄眼,示意風宿把剛被用作求婚道具的玫瑰拿出來。
風宿只是面色發黑,但是能看出來并沒有生氣,即使老李的態度根本不像是這房子的管家,而是像大家長。
還沒來得及把腿上的玫瑰拿出來。
老李就出乎意料的面容放晴,隨后云淡風輕的開口:“哎呀,原來是夫人喜歡,你怎么不早說呢,害我找了半天。”
“沒事,如果你覺得沒辦法真切的欣賞到這玫瑰的美,可以和我說一聲啊,我馬上找人再送過來一些,保證讓你掰扯花瓣到手酸!”
林悠鈺:“……”
她難道像是那么辣手摧花的人嗎?
她都已經長得那么美了,沒必要和一朵花過不去吧?
不過也好,事情總算告一段落。
等到老李走了,她面見長輩時專用的乖巧做派一掃而光,隨后默默翹起二郎腿,儼然一副大姐大的做派。
風宿本來已經準備離開桌子去準備待會用到的東西,卻敏感的察覺到背后一道冰冷視線。
然后那道冰冷視線的主人發話:“某些人能和我解釋一下什么叫做辣手摧花嗎?”
她剛才可是聽得清楚,風宿、辣手摧花、
“那花到底是字面意思還是另有隱情呢?你這種特殊愛好可是從來都沒和我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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