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修】
先前王屠戶對著老大夫動粗的時候,仁心堂已有人跑去衙門報官。
官差趕來時,正瞧見王屠戶在地上哭嚎打滾,遂不管三七二十一,當(dāng)即將人架著帶走了。
因?yàn)榘缸痈洗蠓蛞蚕嚓P(guān),所以連帶著仁心堂的大夫也被請去衙門問話,有了這一出,仁心堂頓時亂了套。
大夫都不在了,還診個什么病?
眾人一哄而散,白芷也只好自認(rèn)倒霉,趕緊另尋了一處醫(yī)館診病。
好在最后診出她手上那又痛又癢的紅斑并不是什么大問題,只是普通的蕁麻疹,抓些徐長卿煮水泡手,再用搗出的汁液涂在手上,不日便可消除。
這下白芷算是徹底放下心來,安心尋了個地方吃了些東西,然后往紙條上所寫的地方趕去。
……
……
看著眼前坐著的陌生男人,白芷望著一旁的明叔面露征詢。
“這位是老太爺?shù)拈L子,府里的大老爺。”明叔介紹道。
聞言,白芷才知道原來眼前之人就是據(jù)說在朱記并不怎么受待見的朱大老爺朱成益。
這些年來,她雖然一直在徐記的百花閣,但是這等小道消息,卻是仆婢間最喜歡嚼的,所以對于朱記三房各自的情況,她都多多少少知道些。
尤其是眼前的朱大老爺,占著嫡長子的身份,卻是最不得老爺子喜歡的,一把年紀(jì)了,還活得跟個笑話一樣。
不過話雖如此,但就算再不受寵,卻也是朱家的主子之一,就算是白芷是為朱老爺子辦事,見了朱大老爺也不能少了禮數(shù)。
于是白芷頷首,溫聲喚了句,“大老爺。”
眼前的少女清新秀氣,再加上那清脆的聲音入耳,讓年過四十的朱成益很是受應(yīng),只見他靠在身后的椅背上,一臉愜意:
“原來你就是我爹安排在徐記的丫頭。不錯,你很好,很能干,也很給我們老朱家長臉,先前讓你做的那事辦的不錯,爺會好好賞你的。”
白芷知道朱大老爺說的是先前那五道香方的事情,可是聽著這夸贊她卻笑不出來。
她是為朱老爺子做事,不是為朱家做事,更不是為了他朱大老爺做事。
她不是朱家的仆從,所以這是不一樣的。
而眼下看來,先前竊方并不是朱老爺子的安排,而是眼前這位的意思。
白芷忽然覺得有些后悔。
她不該來的。
那紙條里的通知,或許都是朱大老爺?shù)囊馑肌?br />
不知為何,看著眼前的朱大老爺,白芷覺得自己好像鉆進(jìn)了一個圈套。
一個朱大老爺設(shè)下的圈套。
白芷的目光落在旁邊的明叔身上,想要得到一個準(zhǔn)確的答案,“不知老爺子讓我出來,有什么吩咐?”
自打朱老爺子救了白芷,幫她進(jìn)入徐家之后,便一直是明叔與她對接。
明叔是朱老爺子的人,比起朱大老爺,白芷更信任他。
旁邊的朱成益見狀不悅。
在朱家多年不受寵從而忍受著嘲笑長大的他,非常清楚白芷這是不屑跟他說話。
換言之,是根本沒將自己當(dāng)做主子看待。
“對你的吩咐,不就是留給你那紙上的幾件事么?你既然依約出來了,哪里會不知道?何必裝模作樣明知故問?”朱大老爺冷聲訓(xùn)斥,“一個小小的下人,竟然一點(diǎn)禮數(shù)也無!你眼里可還有我這個主子?”
然而白芷卻沒有看他,只是望著明叔,“大老爺不知道,但明叔你不會不知,我之所以為朱家做事,只因我和老爺子有約定,彼此合作然后各取所需。若仔細(xì)論說起來,我的身契在徐家,所以我是徐家的婢子,可不是朱記的下人。”
朱大老爺聞言愣了。
一愣這丫頭如此囂張,二楞自己居然不知還有這回事。
而旁邊的明叔也沒有想到,這丫頭如今居然這般牙尖嘴利,而且脾氣也不小。雖然她說的是實(shí)情,可是直接這般不給大老爺面子,就有些讓人為難了。
就算是他們這些朱家的下人也瞧不起朱大老爺,至少面上也不會太直白。
看著白芷清泠泠討要說法的神色,再望一眼大老爺楞后驟變的怒容,明叔趕緊出言勸白芷道,“白芷,你有所不知,如今跟徐記這邊的事情,老爺子讓大老爺全權(quán)處理,所以先前你在紙上所見,雖是大老爺?shù)姆愿溃且彩抢蠣斪拥陌才拧!?br />
說完,明叔又趕緊給朱大老爺?shù)沽吮瑁按罄蠣斈麣猓@丫頭是個執(zhí)拗性子,在徐記做那調(diào)香制粉的事情,哪里懂咱們朱家的規(guī)矩?倒不是她有意冒犯您,只怕是徐家就沒什么人教她。”
見朱大老爺不接,明叔背過身去,躲過白芷的視線沖朱大老爺使了個眼色,嘴上繼續(xù)溫言勸導(dǎo),“您大人有大量,就別跟一個不懂事的小丫頭計(jì)較了,出來的時候老爺子不都說了么?咱們只要照著老爺子的吩咐做就行。萬一將事情搞砸了,咱們都不好交差不是?”
先開始朱大老爺還聽不進(jìn)去,可當(dāng)明叔說到最后幾句,他才想起自己此次來的目的究竟為何。
而且按老爺子的意思,事了之后這丫頭……
想到這里,朱大老爺冷笑一聲,不管怎樣,反正這丫頭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到時候,他有的是辦法讓她知道瞧不起自己的下場!
見朱大老爺接過茶盞,明叔總算是松了一口氣。他轉(zhuǎn)過身來望著白芷,伸手作請,“白芷姑娘,這次辛苦你出來一趟,咱們這就說說先前的事情如何?”
“好。”
白芷也不客氣,當(dāng)即點(diǎn)了點(diǎn)頭,坐在了對面的椅子上。
見狀,朱大老爺冷哼一聲。
就算是徐記的下人,那也依舊是下人,別人客氣一下,倒還真不拿自己當(dāng)賤婢了!
白芷看對面的朱成益一眼,坐著欠了欠身,“方才多有得罪,還望大老爺莫往心里去,是白芷不懂事。”
對于朱成益這等人,白芷其實(shí)并不屑于跟他搭話,而且她也想不明白朱老爺子為何忽然重視起這個兒子來。不過明叔既然這樣說了,那她日后只怕難免跟這位大老爺打交道,既如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賠個錯也就過去了。
而且她此次出來雖請的是一日的假,卻不能真到晚上才回去,等會兒出去多少得在街上買些東西好孝敬錢婆子。
喊了一聲娘,卻畢竟不是親娘,人情須得時時維護(hù)。
所以能不耽擱時間,就不要耽擱時間。
“林花師昨夜的行蹤,我已經(jīng)探聽清楚了。昨兒個他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醉韻樓。而且前些日子,林花師已成為綺羅姑娘的入幕之賓。所以關(guān)于他的行蹤,應(yīng)沒什么虛假。”
白芷主動開口,卻并沒有先說幻顏香的方子,而是提起天歌的行蹤來。
一聽這話,朱大老爺當(dāng)即放下了翹著的二郎腿,“怪不得!就說昨兒個在安和巷口守了那么久,卻依舊沒個人影兒!”
“你們要找林花師?”白芷問道。
明叔點(diǎn)了點(diǎn)頭,“此人頗有能耐,若能為朱家所用,那將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若換作尋常時候,他定不會將朱家的打算說給白芷這么一個小角色,可有了朱老爺子的吩咐,眼下明叔看著白芷,就像是看著一個今日之后永遠(yuǎn)也沒有開口機(jī)會的死人,所以言談中便懶得再隱瞞什么。
至于朱成益,則是因?yàn)樽砸詾槭嵌鞠氩坏揭ル[瞞,“那姓林的小子初來臨安,對江南的脂粉行情一點(diǎn)也不知,白白被徐記撿了漏。若他知道了我朱家的地位和身份,到時候只要爺給足了他銀子,不怕他不心動。”
白芷聞言,想著自己這些日子觀察得來的天歌和徐芮的關(guān)系,不由皺著眉搖了搖頭,打破了兩人的美好暢想,“林花師和徐家大小姐的關(guān)系非同一般,絕非只是知遇之恩或是尋常雇傭。用錢,只怕并不能解決問題。”
昨日親眼見過那幻顏香的神奇之后,白芷更加堅(jiān)信這一點(diǎn)。
這位林花師若真是為了錢財(cái),那么以他的能耐,隨便去一家脂粉鋪?zhàn)佣际菗屖值模词共蝗胫焯K徐三大家,自己開鋪?zhàn)邮巯悖怀鰩啄曛慌乱苍缫牙彎M盆盈。
而且若只是為了錢財(cái),那他更該防著的,是徐家如今的大花師,徐芮。
而如今,徐芮可以在林花師的花室中自由進(jìn)出,然而她們這些就算是看了香方也不一定能悟出什么的尋常仆婢卻被限制了自由。
根本上來說,林花師對徐大小姐給予了十足的信任!
想到這里,白芷腦中好似有什么東西閃過,想要去抓住,卻又難以抓到。
這時,朱大老爺?shù)脑捀谴驍嗔怂乃悸罚叭藶樨?cái)死鳥為食亡,我就不信這人一點(diǎn)不貪財(cái)!”
白芷瞧著朱大老爺一副油膩的樣子,只覺夏蟲不可語冰。
若這世間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金錢來盤算解決,那她就不會冒著被徐家發(fā)現(xiàn)的危險,為他們朱家做事。
畢竟這么多年,朱家除了幫她進(jìn)入徐家之外,可從沒給過她一個銅板。
倒是徐家大小姐,逢年過節(jié)的會派賞下面人不少賞錢,讓她存了些許私房。
但這些話,白芷懶得去跟朱大老爺掰扯,只順著他的話道,“大老爺說的是,既如此,今兒個等林花師離了百花閣,您好好找他談?wù)劊覆欢ㄕT以重金,林花師就棄暗投明另擇良木了。”
朱大老爺被說得樂呵,全然沒有感受到白芷話里的揶揄。
那邊明叔這時又問了一個問題,“你先前從徐記拿了那五張香方,可曾引起懷疑?”
白芷搖了搖頭,“應(yīng)當(dāng)懷疑不到我頭上,我是在林花師將香方寫好之后,尋了眾人不在的時候抄來的,當(dāng)時并沒有人發(fā)現(xiàn)。而且林花師后來將這香方又著其他人送給徐大小姐身邊的紅菡,再過到翟大人的千金翟秋云那邊。中間多次轉(zhuǎn)手,但不管哪一個環(huán)節(jié)都跟我沒什么關(guān)系。”
明叔又問:“那徐家對此是何態(tài)度?可曾有人說朱記盜方?或者徐記可有報官的意思?”
這一點(diǎn)明叔很是關(guān)心,自打朱記出了那五款香方之后,徐記一直安靜的可怕,好似渾然不覺朱記新香用的自家的方子。昨兒個徐直在商會見朱家老爺子的時候,更是沒有分毫不滿,態(tài)度渾然如往日一般。
若不是那幾款香用著沒什么問題,朱老爺子差點(diǎn)懷疑他們拿到的方子是不是徐記的秋香之方。
白芷繼續(xù)搖頭,“莫說報官的意思,就連百花閣眾人,也不知道秋方已丟的事情。先前我也想過是不是徐家故意為之,可后來一想便明白了。”
徐記的秋方是林花師自己執(zhí)意要送到翟秋云那里去的,當(dāng)初在花室中,徐芮還因此跟他大吵了一架,最后甩袖離去,這些事情白芷等人是親眼瞧見的。
也正是因?yàn)檫@件事,白芷才知道徐記的秋方就在花室當(dāng)中,是以在秋方被送到紅菡手中的前一晚,她便偷偷將其抄了下來。
后來,這香方就到了翟秋云手中,如果真要算起泄方的罪責(zé),那么一意孤行的林花師自己難辭其咎不說,府尹之女翟秋云也會脫不開嫌疑,到時只會使得徐家對林花師不滿。
所以白芷猜測,這件事應(yīng)當(dāng)是被林花師有意壓了下去,而且緊跟著制出的幻顏香也證明了這一點(diǎn)。
當(dāng)初朱家的新香一推出,徐芮便怒氣沖沖來尋林花師,雖然白芷等人被遣出院子,可敏銳知情如她,哪里不知道徐芮所為何事?
可是后來徐芮出來的時候,卻神色如常,緊跟著林花師就開始著手新方的研制,這才有了幻顏香的出現(xiàn)。
在白芷看來,幻顏香與其說是徐記應(yīng)對朱記和蘇記新方的對策,不如說是林花師對自己能力的證明——證明哪怕自己泄了香方,卻還是趕得及重新制出新的秋方來。
聽完白芷所言,明叔一臉凝重。
如果那林花師真有如此能耐,那此人朱記必要得之!
如果不能得之,也絕不能讓徐記或是其他家得了去,否則以后必成大患!
“那你方才所說的幻顏香方,可盜了出來?”
明叔聲音沉沉,問出了最后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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