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8修】
突如其來的接近讓黑衣人繃直了身子,左手拇指輕輕卡在了手中劍柄與劍鞘接口處。
“別亂動嘛。”
一道提醒之聲從身后傳來,緊跟著,那劍柄已經(jīng)被人輕輕按住。
黑衣人神色一凜,卻不敢再輕舉妄動。
他向來右手用劍,從來沒有人知道其實他左手劍比右手使的更好。可是身后這人卻像極其了解他一般,一下子就摸準(zhǔn)了他的應(yīng)對之法,可他卻甚至連這人是誰都不知道。
“要跟就光明正大的跟,老是躲在后面偷偷摸摸的像怎么回事呢?”身后之人輕嘆一聲,“你這樣搞得我老以為有人想害我吶。”
黑衣人的眼睛登時睜大,明白了身后之人的身份。
“你分明在屋里。”黑衣人可以肯定,那間屋子根本沒有打開過,所以,“你到底是如何出來的?”
然而身后那人卻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以一種商量的口吻道,“我現(xiàn)在放開你,咱們有話好說,別動手如何?”
話音剛落,黑衣人只覺肩上一松,按在他劍柄上的力量頓時消失,那原本離他很近的氣息亦忽然不見。
黑衣人猛地回頭,手中那柄制式古樸的長劍也隨之出鞘。
“不是說好了不動手的嘛。”
風(fēng)送來站在屋脊另一端的少年人輕輕的嘆息聲,好似在埋怨一個頑皮不聽話的孩子。
黑衣人聞言冷哼,“我可沒答應(yīng)。”
說著長劍便朝著少年掃來。
少年人搖搖頭,“褚流,你這動不動就拔劍出手的脾氣可得好好改一改。”
說著,少年整個人往旁邊一傾身折腰,躲過那一劍直來,然而腳下的步子卻不亂,反而快速移動到了黑衣人的另一邊,嘴上也是不停。
“我非是跟你計較盜畫之事,所以你著實不必這樣。你想知道什么,咱們坐下來我慢慢說給你聽便是,哪里用得著這樣?”
聽到這些話,黑衣人手中的動作嚯地一停,劍鋒掃過的枝葉應(yīng)聲斷落。
“你是誰!”黑衣人劍指少年,凜目喝問。
少年人想了一想,“這個問題我能不能最后回答?”
黑衣人一愣,嘴巴動了動,最終變成了最開始的那個問題,“你到底是如何出來的。我一直在此處,門窗都從沒打開過。”
天歌:“……我屋子的另一邊也開了扇窗戶。”
褚流:“……”
“我可沒有騙你,你若不相信,自己下去看便是。”天歌聳了聳肩,從袖中拿出一個東西扔了過去,“這東西,是你搞的吧。”
褚流眉頭一皺,抬手便接住了天歌扔來的東西。
“硯臺?”他看清手上的東西后露出幾分疑惑,可在手指摸上那似被一刀斬斷的切口處的時候,便瞬間想起昨晚的事情來。
這硯臺,應(yīng)該是自己在那臨街書畫鋪子里跟老板打聽雙面畫卻始終不得答案的時候,用來威懾而一劍削斷的。
“是我又如何?”褚流抬頭,露出面上的疤痕。
天歌不僅不懼駭,反而走近了幾步打量他道,“你到底對那鋪子做了什么?我今日去的時候,那文心堂整個人去店空,跟遭賊了似的。”
褚流臉色一黑,頓了頓。
“我什么都沒做,而且還給了他一百兩銀子。”
“你給的銀子不會是讓那店家給你再尋雙面畫吧?”天歌眼睛一跳,這還真像是褚流會做出來的事情。
褚流沒有說話,只將臉轉(zhuǎn)去一邊。
他的確是見那老板老實,又瞅著那人受了自己的驚嚇,便拿出了一錠銀子做補償并作為委托的資費,讓那老板幫他尋找雙面畫,哪里知道那人竟會卷錢逃跑?
天歌長長的嘆了口氣,果然啊果然,眼前的褚流還是那個直愣愣的家伙。
褚流見她嘆氣,手中的劍又往上抬了抬,“你到底是誰?”
“不是說了最后一個問題回答這個嗎?”天歌干脆坐在了屋脊上。
“這就是最后一個。”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把天聊死?”天歌白了他一眼,“你這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那就自己來尋——我身邊還缺一個護衛(wèi),與其問我答案,不如你自己看看清楚,這樣也不用攬金閣幫忙,省得看那攬金公子的傲嬌臉。”
褚流執(zhí)劍的手微不可見的顫了顫,“你怎么知道?”
攬金那家伙尚且沒有查清楚這位的身份,可是此人卻居然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和攬金閣的關(guān)系。
眼前的少年人,到底是誰?
天歌哼了一聲,褚流和攬金閣的關(guān)系,她自然是再清楚不過。
上一世她的身份暴露后,魏寧和盧光彥的人一齊追殺她,褚流便曾帶她去攬金閣躲過一陣。
直至現(xiàn)在,攬金公子未被面具遮擋的半張臉上那怕麻煩的神色,還清晰的印在她的腦海里。
不過雖是不情不愿嘴巴上也百般嫌棄,可是攬金公子卻還是庇護過他們一段時間。
后來盧光彥的人尋來,攬金公子無奈之下,又派人將他們胡送到了渭州閣云樓,也就是先前她和宋千孫三碰面的那間不提供燈油不提供飯菜的“黑店”閣云。
誰能想到,臨安城里金玉為堂的攬金閣和渭州城的摳門小店居然是同一人所開?
說起這位攬金公子,倒也是個妙人。
他和褚流原本都是江湖閑散人,后來卻都跟了云山先生。
當(dāng)年蔣云山回到臨安的時候,身邊跟著的除了這兩位之外,還另有兩名女子,一名千絲,一名摸兒。
褚流在三個月后蔣鸞入宮為后時,跟著一道前往上都,成為皇后身邊的暗衛(wèi),而攬金則離開姑蘇到了臨安,開了攬金閣。
值得一提的是,如今的攬金閣亦是云山先生設(shè)計,尤其是一樓的隔音分區(qū),與二樓賭客互不相見卻可同時競賭的觀賭小室。上上下下無一不是蔣云山的手筆。
據(jù)說這位攬金公子整日帶著一張面具,乃是因為怕自己的容顏太過美麗,讓世家女子都羞愧失色不敢出門,但是他的真容到底如何,卻從來沒有人見過,所以這句話的真實性也就無從可考。
當(dāng)年天歌曾一度好奇攬金公子的面容,便私下跟褚流打聽,誰曾想褚流卻難得翻眼,道了聲“丑東西”。
之后的三日里,她一眼都沒見過褚流,直到第四日,才知道竟是褚流那話被攬金公子聽了去,于是尋了攬金閣里的書名高手,又是武斗又是放迷香,最后好容易將褚流綁起來餓了整整三日,非得褚流承認(rèn)他好看才行。
后來還是她纏著攬金公子百般說好話,夸他好看夸他俊俏,甚至拿出了還未來得及售賣的私藏男香脂粉,這才使得攬金公子消了氣兒。不過也正是這件事,讓天歌對那位神秘傲嬌的攬金公子又多了幾分了解——
這位公子不僅傲嬌,更臭美愛聽人夸他好看。
而褚流一個威武剛強的男子,則最是見不得男人這般女氣。所以每次不得不找攬金公子辦事的時候,他面上雖是不顯,但心中卻極是為難扭捏。
如今天歌所說這話,可以說是戳穿了褚流心中難以啟齒的為難。
看著褚流有些不自然的神色,天歌揶揄一笑,“我怎么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現(xiàn)在在你的面前有一個很好的機會,可以讓你近距離且名正言順的接近我,知道我在做什么,看看我有什么目的,更可以知道我是誰。最關(guān)鍵的,我保證你可以知道就算是攬金那家伙也無法知道的事情。”
褚流咬了咬牙,手中的劍微微下垂,顯然是在猶豫。
“你好好考慮,以我如今的身手,你若是再想如今天這般跟蹤,我保證你只會無功而返。但若是做我的護衛(wèi),不止前面所說由你,每個月再給你五兩銀子的月錢,比尋常護院侍衛(wèi)可是多不止一倍。”
說著,天歌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朝褚流走來。
褚流握劍的手再次攥緊,卻見天歌從他旁邊隨意走過,最后一躍下了屋頂,只留下一句話飄散在夜色中。
“時候不早,我得去睡覺了,明兒見。”
須臾之后,褚流望著漫天星子,收劍入鞘。
再回頭,下方那間屋子已經(jīng)再次變得漆黑。
一個躍身,褚流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攬金閣門口。
胖總管黃金領(lǐng)著身后四個伙計滿面堆笑攔住了準(zhǔn)備跨門而入的黑衣人。
“這位貴人,咱們公子這幾日得睡個美容養(yǎng)顏的好覺,您若來了,還請等上些時候。至于這樓上,這幾日怕是不太方便。”
褚流皺了皺眉頭,望了一眼樓上,最后與黃金對視片刻后,轉(zhuǎn)身離開了攬金閣。
望著被輕易勸離的黑衣人,旁邊一個伙計長出一口氣,小聲湊到黃金面前道:“金爺,這位今兒個怎么這么好說話?”
黃金聞言唬他一眼,“什么好說話!還不趕緊四周守著去?上一次門口攔住了結(jié)果被人轉(zhuǎn)頭破窗而入的事情忘了?這次窗戶要再壞了,損失你賠!”
……
……
因著前一天天歌自己打水洗臉,所以這一日,青玉比尋常早起了半刻鐘。
然而等她打好水,捧著盆往天歌屋里去的時候,卻猛不丁被門口站著的人嚇了一大跳,端著水盆的手頓時一松,眼見便要掉在地上,驚得她連忙雙手捂著耳朵閉上眼睛后退一步。
誰曾想,料想中水盆哐啷砸地的聲音和水花四濺的畫面并沒有出現(xiàn)。
青玉小心的睜開眼,卻正瞧見一個穿著黑衣戴著斗笠,腰掛長劍面帶刀疤的人單手撐著盆底站在她面前。
而那盆中的水,竟是一滴也沒有灑出來。
青玉整個人都愣住了。
就在這時,屋門忽然間打開,驚醒了愣怔的青玉。
她嚇得后退兩步,指著端著水盆的黑衣人顫聲道:“你……你是何人!”
天歌張了張嘴,最后還是先拍了拍褚流的肩膀,示意他將水盆端進去。
“這位是我新請來的護衛(wèi),雖然長得嚇人了些,但是身手很好,日后你見得多了就習(xí)慣了。”
青玉連忙拍了幾下胸口,這才行禮道,“公子見諒,是青玉失禮。”
“無礙,也是我沒有跟你們說。”天歌擺了擺手,言罷想到什么,又道,“你這些日子手上的活兒可多?”
青玉搖了搖頭,“公子日間不在府中,回來也不需我等服侍,這些日子實在是有些閑過。所以只得跟紅玉一起,尋到宋嬸那里幫襯著做些繡花打絡(luò)子或是縫衣的活計,好為公子多置幾件換洗的衣裳。”
天歌一想到自己柜子里那么多宋嬸做的衣服,不由苦笑,“我哪里穿得了那么多。既然這幾日無事,那便勞你幫里面那位縫制兩件衣服如何?”
青玉一愕,想到方才那位黑衣人,微微猶疑之后還是點了點頭——既然是護衛(wèi),穿著那么一身黑衣,好像的確有些奇怪。
因為要量身制衣,所以褚流被天歌留在了府里,這日依舊是由孫三趕車送她去百花閣。
誰知他剛一下馬車,便見一道人影撲到跟前,差點讓天歌一個趔趄。
“林哥兒!”
聽著熟悉的聲音傳來,天歌終于看清了眼前之人。
“姬兄?怎得這般生龍活虎?”
天歌詫異過后,往他脖子上望去,只見一道寸許長的褐色細(xì)痕,“紗布去掉了?咦,傷口倒是愈合的差不多。”
“神醫(yī)就是神醫(yī),怎么樣?瞧不出來吧?”姬修齊一臉得意。
“的確是瞧不出來。”天歌點點頭,目光落在忽然圍了一圈的護衛(wèi)們身上,心道褚流給這小子的驚嚇不輕,得虧他今日沒有跟來。
“你怎么會在這里?”天歌問道。
“來百花閣啊!”姬修齊理直氣壯。
“原來如此,那便一起進吧。”天歌點了點頭,抬腳欲走,卻被姬修齊一把拽住。
“那個……你說我這突然去是不是……不大合適?”
望著姬修齊突然之間抓耳撓腮泄氣露慫的模樣,天歌驀地想起他先前見到徐芮時候的樣子。
再一對比方才姬修齊豪氣沖天的模樣……
天歌笑出聲來,“敢情你這是裝出來的?既然覺得怪異,怎么這還……”
“你可不能這么說!我這分明是你攛掇的!”姬修齊連忙打斷了她。
“我攛掇?”
姬修齊急了,“你忘了?!那一晚你給我的那本寶典!我都看完了!是你說的要主動出擊的!”
【精彩東方文學(xué)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