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遠莊，就是這個小山村的名字，不過在天朝地圖上，是找不著的。

    小山村叫這個名字，并不是因為它全是姓姚的居民，實際上加上可能懷孕的傻姑肚子里的孩子，姓姚的也就是百十口人，也不是存在了遙遠的年代，而是因為它距離最近的縣城，起碼很遙遠。

    姚遠莊在大山深處，大師兄打了個獵物，想去山外交換點油啊鹽的，也要走上一天，說這兒是世外桃源，一嘎嘎都不假的。

    像這隱藏在山內的世外桃源，按理說早該把居民遷外來，也省得他們多少代人就近通婚，肯定會有近親通婚現象，造成癡兒增多，人口質量不高。

    更不可能，給他們通電，修路進山了，那樣，代價太大。

    不過姚遠莊就這樣活生生的存在著，姜文明十一歲之前，都在這兒生活，從來沒得哪個因為他的怪模樣而藐視他，對他跟大彪子，栓柱等小牛犢子，一視同仁。

    姜文明的自卑，主要是十一歲后，被大師兄弄到國外去，才瘋狂的成長起來的。

    要是他一直生活在這兒，哼哼，大彪子不一定能把傻姑泡上床。

    姚遠莊村朝北再翻過一個山頭，就會看見一條深遠的山谷，最深處有一個不小的山洞，小時候姜文明等人幾回到那邊，都被看墓的二大爺喚狗攆出老遠，駭得狼號鬼哭，大彪子屁股上的那塊大疤，就是這么留下的。

    那山洞也叫巖洞，是姚遠莊村民的墓地，也是最不可侵犯的地方，不滿十八歲的男女，絕不準里去……要是女人非要里去，那么就是她就是穿著殯服，躺在棺材里給抬里去的。

    聽說，二十多年前，就以前有個一身都是膽的女人，趁二大爺外去有事，偷偷里去過，結果外來后就瘋得了，好像給小鬼纏身一樣，蓬頭垢面衣衫襤褸，跑進深山，再也沒得回來過。

    那件事，全村的人都沒得哪個愿意提到，姜文明能曉得，也是九歲那年，被尿漲醒了后，聽嫂娘跟大師兄聊過。

    姚遠莊的村民，不管到哪兒，都不對任何人說起那地方，否則就會遭到最最惡毒的謾罵。

    那地方越神秘，姜文明就越來興趣，巴不得自己能快一點長到十八歲，也好到巖洞里瞧一瞧，因為他有一回，聽回家慶賀孫子滿月的二大爺，喝醉酒后，稱那地方叫開皇谷，巖洞里，安葬著一個古代的帝王，姚遠莊的村民，實際上是帝王守墓人的后裔。

    哪個帝王這么牛皮啊，帝陵到現在還沒有被那些盜墓賊光臨過？

    姜文明長大后，總是會想起這個問題，心里癢癢的要命，每回回來，都想去開皇谷瞧一瞧，不過規矩后來又改了……男人，務必是村里人留下的后人后，才能去那地方。

    這么多年來，能夠來姚遠莊居住的外人，只有姜文明，跟屠之悲兩口子，后來才加了個蕭母。

    沒得哪個曉得，在這么多大山內，這個落后的小山村，躲藏著個一被曝光，就能震憾世界的驚天秘密，正和姜文明要是剛到這兒時，看見大彪子能一拳打裂一塊石頭后，肯定會吃驚的不得了。

    姚遠莊的百把個村民，十八歲以上的，不管男女，擺在外面，都是武俠小說里才能有的高手，隨便外去一個，就能把什么俄國大力士彼得羅夫、島國武士騰天罡之流的，給打的滿地找黃金牙。

    在他們看來，他們打小就練功，能有如此強大的武功，就跟人活著就要呼吸一樣正常，沒得什么好逗比呵呵的，而且除了大師兄外，也從來沒得哪個外去過。

    私自離開姚遠莊，列祖列宗的在天之靈，也不會安穩。

    不過姜文明是個特殊，因早衰癥，他沒得辦法像大彪子他們一樣，從三歲起就開始筑基（練功），起碼等到十一歲后，剛開始筑基，又被大師兄帶到了國外。

    為什么不準姜文明在姚遠莊學武？

    大師兄的答復很簡單，你只是個被拾回來的人家不要的棄嬰，注定你不能跟你嫂娘那樣，能嫁給姚遠莊的女人，成為合法居民，你不是這兒的人，當然不能讓你學到姚遠莊的看家本領。

    大師兄還說，能夠勸說服其他姚遠莊居民，讓姜文明在這兒生活十一年，就已是村長格外恩典了，據說當年還請村里最聰慧的老人，給他卜了一卦，確定他這個早衰丑八怪，不會影響到開皇谷的風水后，才勉強同意的。

    這就是姜文明的家，也不是他的家……這就是姚遠莊，他受傷后頭一個想到的地方，不管在外面受了多大的憋屈，打擊，只要能回到這兒，也能快速忘記所有的不快。

    在這兒，他就是姜文明，一個村長格外開恩，才能在這兒健健康康成長的丑八怪。

    以前大彪子等人嘲笑他，也只是比賽大家看誰尿的遠，姜文明拿了個倒數第一。

    這回大彪子拿了個倒數第一，栓柱就笑他說，最近把勁都用在傻姑身上了，小心不要英年早婚就精盡人亡，老早住進開皇谷去陪二大爺。

    大彪子又羞又怒，攆著栓柱打，沒攆上，氣得一拳轟在了石頭上，石頭粉碎了。

    姜文明嘴角跳了下，又開始自卑了。

    在他狀態正常下，他做不到大彪子這樣。

    三邋遢倆人卻認為沒得什么了不起的，共享掉姜文明的香煙后，說到了一件事……早在姜文明來姚遠莊之前，就有兩個外地人，鬼鬼祟祟的進山了，遇到打柴的大彪子他們后，就打聽姚遠莊在哪兒，還問有沒得遇到一個女人。

    那倆人還拿出了一張照片，上面一個很秀氣婉約的女人。

    大彪子把照片遞給了姜文明：“喏，這就是你丈母娘。”

    照片上的女人，的確是姜文明的丈母娘，是偷拍的，當時她正走出蕭若水的別墅，看身著外出衣服，應該是跟著夏荷花離開雙龍的那天傍晚。

    “那兩個人呢？”

    姜文明只看了一眼，眉頭蹙起。

    三邋遢說：“死了。問明白他們是干什么的后，就撂在亂石坑下面了。”

    看他輕描淡寫的語氣，就好像死了兩個人，還沒得自家兩只雞死了來的重要。

    栓柱插嘴：“他們招供說，是一個姓茍的家伙，讓他們來找你丈母娘的。至于為什么，他們不曉得，只是奉命行事。”

    大彪子接過話頭：“要是他們肯聽我們的話，乖乖掉頭走人，又背地里悄悄溜過亂石坑，我們是不想殺他們的。”

    亂石坑，是來姚遠莊必經的一道山溝，寬約七八米，長約四五十米，卻很深，下面昏天黑地，站在上面能聞到樹葉、動物尸體發出的腐臭味道，大彪子等人這樣不曉得好歹，他們也不曾下去過。

    站在高處望那山溝，形狀很像個馬吃草的槽，不過下面全是亂石，據傳以前馬兒到這兒后，下面那氣味就會影響馬兒，馬兒就會受到驚駭，所以稱為亂石坑。

    姜文明曉得，在云南的某處，有一個地方也叫亂石坑，國家地理頻道就以前報導過那兒，從20世紀80年代開始，生活在中國云南陸良縣沙林風景區附近的村民，在一處幽深的山谷，1800多年前，這里曾是諸葛亮率領的蜀軍與孟獲交戰的戰場，經常會聽到兵器相碰、戰馬嘶鳴的聲音，他們把這種奇怪的現象叫做“陰兵過路”。

    這邊的亂石坑，是姚遠莊村的最后一道防線，也是開皇谷的外大門，在沒得批準的情況下，任何不聽勸阻硬闖的外地人，基本都會被撂進下面。

    “那是硯臺茍來富的人，一個有著戀母情節的痞子。”

    姜文明拿著照片，對著月光看了一刻兒，用火機點著，手一松，夜風吹走，就像鬼火一樣，撲愣了幾下，沒得了。

    “硯臺離我們這兒多遠？”

    栓柱問：“要是近的話，我們把那個茍什么富抓來，也撂進亂石坑里。那樣，他就不可能再打你丈母娘的主意了。”

    “你要是走路的話，得要好幾個月吧？”

    姜文明不想跟他們提到外面那些叼人，可這幾個家伙，偏偏問：“你丈母娘那么水靈，你媳婦篤定也很俊俏，是吧？什么時候，帶來讓我們看看，看有沒得傻姑好看。”

    “可不可以不要提我媳婦，不要提我丈母娘？”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不提她們，那我干什么？難不成，再比哪個尿的遠？”

    能背誦一首床前明月光的三邋遢，篤定是村里的大才子，世代傳承的那種，因為他嗲就是村長，所以才能說出長夜漫漫這樣的文雅話來。

    “咱們到亂石坑下面瞧一瞧？”

    姜文明回頭朝四周看了眼，放低聲音說：“難不成，你們就不對那亂石坑下感點興趣嗎？”

    “靠，不行，那地方不能去，我嗲說，我要敢有這想法，就會把我第三條小腿割掉……姜文明，我的第三條小腿在哪兒？”

    大才子三邋遢，提到第三條小腿時的好奇，壓過了絕不能去亂石坑探險的七上八下。

    姜文明抬手，拍了拍他后腦門。

    三邋遢反手摸著自己后腦門，很納悶的說：“不像是腿啊，倒很像個瓢。”

    沒理睬這才子，姜文明問大彪子跟栓柱：“他不去就算，咱們三個去。”

    “你們倆去吧，我想起傻姑今天晚上還等著我呢。”

    大彪子說完，掉頭就走，喊也不回頭。

    三邋遢跟上。

    罵了句膽小鬼，姜文明滿懷希望的看著栓柱。

    栓柱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迷茫說道：“咦，月亮哪兒去了，天怎么這么黑了？”

    等回家把手電拿來，再外來找月亮的栓柱也走了后，就只剩下姜文明一個人了，怨恨憤怒的罵了句膽小鬼，又抬腿摸了摸那把滅靈小刀，決定獨闖龍潭試試。

    不就是個撂死人的深溝嗎，有什么了不起的，難不成能把老子的鳥一口咬去？

    今天晚上喝了半斤白酒的姜文明，晃了晃脖子，朝亂石坑那邊疾步走去。

    還有起碼二百米時，亂石坑下面散外來的腐臭氣息，就順著風刮過來，難聞的要命，這讓姜文明懷疑自己是不是大腦進水了，沒得事跑這破地方來聞臭干嘛？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那就說什么也要下去瞧一瞧，就算腳尖剛沾地，就爬上來呢，今天晚上也能睡個踏實覺了。

    幽暗的亂石坑，顯得愈加深遽，下面還有點點鬼火在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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