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傻子......何以要舍下他的命來救自己?
自己在江慕白手中,一切還有商榷的余地,可他若是當真落在了江慕白手中,哪里還有活命的指望呢?
江慕白聽得玄玨肯用自己來交換楚衿,自然欣然同意,于是道:“那么便勞煩昭帝挪步城墻之上了。”
話落,燭陰城的城門便啟了一條窄小的縫隙。
楚衿見玄玨當真要‘以命換命’,不禁心焦如焚。
他是皇帝呀!一國之君怎能落在他國手中?即便這般他救了楚衿,若他有個什么三長兩短,楚衿這一生都不會原諒自己不說,自己也成了大昭的罪人了。
情急之下,楚衿忽而想起一事。
她當日不是給江慕白喂下了巫蠱司飼養的蠱蟲嗎?
此舉不就是為了防著來日幽都生變嗎?
你說她怎么這么機智呢?
“皇上!古有木蘭代父從軍,今有臣妾代君受脅!皇上莫要再上前!”楚衿向玄玨大喊,江慕白卻壓低了聲音威脅她道:“你若再敢說話,仔細孤要了你的命!”
楚衿白了他一眼,“你把我殺了幽都就玩完了,你耍什么橫呀?”
“你......”
江慕白被楚衿氣得臉都綠了,可楚衿這話也沒說錯。
楚衿雖是江慕白的籌碼,卻也是個他動不得的籌碼。
玄玨肯用自己的命來換楚衿的,可見楚衿在玄玨心里頭的位置。
若是自己當真傷了楚衿,玄玨不讓數十萬鐵騎踏平了幽都才算出了怪事。
于是他半點脾氣也沒有,只能聽楚衿向玄玨喊話道:“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楚衿沒頭沒腦念了木蘭詩的最后兩句,聽懵了在場的所有人,當然,那憨憨的玄玨也不例外,“這都什么時候了,衿兒你還跟朕吟詩作甚?”
楚衿都快被玄玨給笨的氣死了。
她一邊沖玄玨使著眼色,一邊又將那詩念了一遍,“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只不過這一次,念到雄兔的時候看了一眼江慕白的肚子,念到雌兔的時候又看了一眼玄玨。
玄玨一怔,這才想起江慕白肚子里的哪只蠱蟲,若是以母蟲催之,必會折磨的他生不如死。
想不到當日自己聽了楚衿勸說而行的‘小人之舉’,今日卻正好派上了用場!
此番往幽都來襲,巫蠱司的巫祝是在隨行的軍隊當中的。
玄玨靈機一動,向楚衿喊話道:“愛妃,朕突然想起來晚飯還沒吃,現下肚餓的緊,等朕回去飽餐一頓,等下再來把你換下來,你堅持一下啊~~~”
說罷,他就轉身走了。
走了.......
了.......
楚衿心里暗喜,臉上卻裝作一副絕望,哭喊道:“你......你竟當真要棄我于不顧!?”
江慕白也看呆了,直到大昭的軍隊隨玄玨一并離去,連人影都瞧不見了,他才緩過神來與楚衿道:“這就是愛你重你的昭帝?就這???”
楚衿咬牙道:“皇上說他會回來他就一定會回來!本宮信他!”
這一夜,江慕白是與楚衿在城墻風口之上度過的。
到了天將明時分,玄玨果然領著軍隊又卷土重來。
他向楚衿使了個眼色,而后與江慕白喊話道:“你與朕皆是一國之君,繞圈子的話不必多說!你告訴朕,如何才肯將貴妃還給朕!?”
“昭帝是爽快人,孤亦是。”江慕白揚眉定聲道:“眼前幽都的情形,昭帝也瞧見了。幽都與大昭數十載井水不犯河水,國之重擔落在孤身上,若非走投無路,孤也不會侵犯昭都。如今幽都已然不適宜百姓生存,為保百姓性命,孤只能奪下大昭,讓幽都百姓有居可依,有水可飲,便是這么簡單。”
“你要讓你的子民入主大昭?那我大昭子民該當何去何從!?”
“昭帝安心,只要你肯退位讓賢,孤與你作保,大昭的百姓,孤不會虧待他們。孤會讓他們繼續過原有富足的生活,而幽都的子民,則會在從前大昭農耕、山林之地隱居,必不會讓兩國百姓發生沖突。”
玄玨冷笑道:“冠冕堂皇的話說多了連帝君自己也信了嗎?以百姓性命為說辭掩蓋自己一統天下的勃勃野心,實在可笑。若你一心心系百姓,不若你退位讓賢,朕定會善待幽都百姓,保他們生生世世周全!”
“昭帝,孤不會信除了孤之外的任何一人,孤的百姓,也不會將性命前程交托給一異族人。”江慕白看一眼身旁的楚衿,泠然道:“如今好像是孤在讓你做選擇,而不是要你與孤談條件。”
玄玨默聲良久,似乎在做一個極艱難的決定。
江慕白以長劍抵在楚衿的脖頸之上,道:“昭帝,江山與美人,你必只得其一。孤若是你,斂了錢財帶著妻兒歸野田園,不失為一樁樂事。”
“別......別傷害衿兒......”玄玨連聲攔道:“只要你將衿兒還給朕,朕什么都愿意給你!”
玄玨一聲話落,身后兵眾一片嘩然,楚衿亦佯裝震驚,喊話道:“皇上!怎可如此?您.....”
“閉嘴!”江慕白低喝一聲打斷了楚衿的話,而后朗笑著與玄玨道:“書退位書,叫出玉璽與八令虎符,孤即刻便將你的愛妃還給你。”
玉璽是大昭皇帝權利的象征,八令虎符更是兵權號令。
大昭自立朝以來,為防中央兵權的分散,便立下了虎符大于百官的規矩。
昭都的兵衛,向來是只認虎符不認人的。既虎符在誰手中,誰便是他們的君上。
若是讓江慕白拿了虎符,也就意味著大昭除卻外境七十二部的六十萬精兵外,余下百萬精兵,都得聽他號令。
玄玨一咬牙,艱難頷首,于胸前取出了八令虎符,又命劉奇拿來了紙筆與玉璽,親手書罷退位書后,向江慕白喊話道:“朕已按著你的吩咐將東西都備下了,放了衿兒!”
江慕白沖身旁的兵衛使了個眼色,那兵衛從城門而出,于玄玨手中將虎符、玉璽與退位書一一拿過,確保無虞后向江慕白道:“帝君,一切無誤。”
江慕白押著楚衿親自下了城墻,在拿過了那三樣物什后,將楚衿推出了城門,后將城門重重合上,“退兵吧,慕容玄玨。”
玄玨快兩步上前迎了楚衿,將她攬入懷中用力在額頭一吻,“你沒事吧?可要嚇死朕了......”
楚衿用力搖頭,而后在玄玨耳邊道:“皇上可準備好了?”
玄玨給了楚衿一個眼神示意,二人旋即退入了軍隊之中,可軍隊,卻沒有半分退卻的意思。
此刻的江慕白已經重新登上了城墻,他將八令虎符亮出來,發號施令道:“虎符在手,孤令你等退下!”
楚衿捂嘴嗤笑出聲,沖江慕白做了個鬼臉道:“傻帽~這些精兵都是皇上的親兵,是不用聽令虎符持有人的......”
江慕白凝眉道:“你不退兵,是等著孤調動你大昭百萬兵力來攻打你這區區萬人嗎?”
玄玨從袖間取出一黑色的布袋,從里頭取出了一直白蠶大小的長蟲,輕輕撫摸著它毛茸茸的后背,朗聲笑道:“帝君有命能活著離開幽都再說吧。”
話落,江慕白便覺腹痛難忍,仿佛有千萬只噬骨的蟻正在他肚中撕咬著他的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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