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很久沒有見過的舒阿木。 她名義上的親爹,如今的陌生人。 以前的舒阿木,一身粗布衣裳時是老實本分的人,后來換了細棉布,變的會算計,讓人覺得惡心。 而此時此刻的舒阿木,雖然笑著,可那滿臉的算計,讓人背脊心發寒。 果然時事造人,人心易變。 “阿薪”舒阿木歡喜喊了一聲,眼角眉梢都是喜意。 想不到以前那個瘦巴巴的女孩子如今這般水靈,比起金枝漂亮多了。 再看舒薪身邊的兩個孩子,舒阿木眼睛頓時亮了亮。 莫非這就是他那兩個雙生兒女? 如今他雖然在外面有了家,還有了妾室四人,都懷有身孕,但忽然見到這么大的兩個孩子,還是有些熱血沸騰。 尤其是兩個孩子都長得粉雕玉琢,可愛的緊。 舒阿木蹲下身,想說點什么,小弟就把手里的紅棗砸在他臉上,“壞蛋!” “你”舒阿木沉喝。 這小孩子怎么教的,一點規矩都沒有,太不懂事了。 “你什么?小弟丟你紅棗都是輕的,你要是再不走,我就放狗咬你!”舒薪說完,大喝一聲,“來福!” “嗷嗚!” 來福聽到聲音嗷嗚一聲。 它是一頭聰明的狼,從舒薪的聲音能判斷出舒薪為什么喊它。 且一般舒薪不會喊它。 蹭蹭蹭跑了過來,立在舒薪身邊,防備的看著門外的舒阿木。 “啊!”舒阿木嚇了一跳。 他沒想到舒薪居然養了狼。 跌跌撞撞退后好幾步,舒阿木才說道,“舒薪,你別忘記了,我是你爹!” “噗嗤!”舒薪笑了出聲,“你是我爹?誰能證明?你能嗎?你走去問問,這十里八村誰會證明你是我爹?我那個渣爹啊,狼心狗肺、不仁不義、不慈,你確定你是?” “牙尖嘴利!”舒阿木沉喝一聲。 深吸一口氣才說道,“我知道,當年是我不對,如今我已經知道悔改了,且我現在也算是有錢人,這次回來,打算接你們娘幾個去過好日子!” “呵呵!”舒薪冷笑一聲,順手就要關門。 舒阿木一把推住。 “你放手!”舒薪怒喝。 “你是我女兒,我是你爹,親爹,哪有女兒把親爹關在大門外的!”舒阿木說著,就要進院子。 來福嗷嗚叫了一聲,一下子就撲了過去,將舒阿木撲到在地。 朝他齜牙咧嘴,一副要咬死他的樣子。 陪同舒阿木回來的人立即朝來福出手,一把匕首飛射過來,直接穿透了他的手腕。 “嘶!” 他吃疼,退后幾步,捂住了手腕。 便看見一個身影高大,臉上有道疤痕的男人快步走來。 那通身的氣勢如山河傾瀉,讓他不敢直視。 驚的又退后了兩步。 他便是威武大將軍沈多旺嗎? 沈多旺走到舒薪身邊,“有沒有欺負你?” 舒薪搖搖頭,又點點頭。 沈多旺便直接出了院子,看著倒在地上的舒阿木,眸子冷了冷,彎腰揪住了舒阿木的衣襟,將他提了起來。 陪同回來的男人抽掉匕首就要過來救舒阿木,沈多旺提著舒阿木與他打了起來。 沈多旺出手狠厲,幾乎招招擊中了那人要害。 將人一拳打飛出去,沈多旺提著舒阿木走過去,一腳踩在了那人的心口上,把昏頭轉向的舒阿木丟在他身邊。 “回去告訴廖宇楠,他這點手段在我沈多旺面前不夠看,就這樣子一個人,想回來找晦氣?”沈多旺冷哼一聲,“帶句話給他,我連董瑾賢的面子都不給,如今一路追殺他到京城,讓他好好思量思量,自己有幾斤幾兩,躲在背后朝我沈多旺放冷箭!” 沈多旺說完,挪開了腳。 轉身就看見舒薪在門口,雙頰緋紅,滿眼崇拜的看著他。 沈多旺頓時心口一熱,上前幾步。 “相公,你好厲害!” 沈多旺伸手摸摸舒薪的臉,“走吧,回家!” “他們?” “不用管,小嘍啰而已!” 舒薪點點頭,伸手拉住沈多旺的大手,“你說,我們的孩子會不會像你這么厲害?” “會的,我親手教他,到時候我們爺幾個一起保護你!” “嗯嗯!” 舒薪用力點頭。 舒阿木沒想到,沈多旺這么狠,一點面子都不給他。 看向身邊身受重傷的男人,又想著沈多旺的話,舒阿木沒來由一陣膽戰心驚。 舒阿木把人扶起來,小聲問道,“大人,怎么辦?” “咳咳!”男人咳了兩聲,才說道,“先回鎮上去!” “是!” 舒阿木是從未想過回來的。 以前還想著報仇,可是經歷了榮華富貴,他早不想回來報仇了。 只想金枝得寵,他多撈點銀子到手。 到時候就算廖宇楠倒了,他還能有銀子養家糊口。 便是換個地方,手里有銀子,怎么也能活。 不過這些話他不敢跟人說,只是一有機會撈銀子他絕對不手軟。 舒薪并沒有告訴柳氏,舒阿木來過,只說是個無關緊要的人,來了就走了。 柳氏也沒多想,忙著煮東西去了。 舒薪才送了口氣,微微有些惆悵。 真是沒想到,舒阿木會回來?他為什么回來?看他今日的樣子,穿著綢緞衣裳,倒是十分體面,想來是賺到大錢了。 “想什么?”青青坐在舒薪身邊,手里拿著跟骨頭,大口大口啃著。 一點都不矜持。 “沒啊,你怎么這樣子吃東西?” “我這樣子吃怎么了?這野豬骨頭香著呢,你去看看,那些女孩子哪個不是這樣子啃的?對了,你要不要來一根?” 舒薪搖頭。 她不太想吃骨頭。 “我想吃烤雞,還有烤兔子!” “那邊在烤了,一會就能吃!”青青說著,用力咬了一口。 嚼了之后吞下。 “說真的,這樣的日子,真心太好了!” 滿心滿眼都是笑意。 “你開心就好!” 青青看著舒薪,伸手摟住舒薪肩膀,“我開心著呢,真的,從未有過的開心和愜意!” 曾經十幾年的歡樂,都沒有如今一日來的多。 舒薪笑,拉著青青的手啃了一下骨頭,“真香,我也去拿一根啃啃!” “走,一起去!” “砰砰砰!”傳來了敲門聲。 舒薪、青青面面相覷。 “誰呀這是?”青青呢喃了一句,“我去開門!” “那邊有門開著不走,非要走這個門,真是的!”青青抱怨著開了門,看見昭明的時候,錯愕了一下。 “嗨,青青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青青頷首,看向昭明身后。 八個十來歲年紀的女孩子,一個個冷著臉,眼睛晶亮。 再就是幾個婆子,其中還有一個臉上有傷疤的女子,看樣子好像是被燒傷的。 “她們是?” “哦,我送給夫人的,以后有她們伺候夫人,夫人就能輕松些不是!”昭明說著,深吸一口氣,“好香啊,你們煮什么吃的呢?” “是野豬骨頭,燉了一大鍋,這會子正在吃呢!” “那正好,我最喜歡吃了!”昭明說著,對青青說道,“這些人交給你了,你安排一下,讓她們先住下,隨便給口飯吃就行!” “” 青青無言。 昭明已經進了院子,朝舒薪行禮,“夫人,有禮了!” “嗯!”舒薪微微頷首,昭明便快速離開了。 青青深吸一口氣,“你們先跟我來吧!” “是!” 一行人進了院子。 青青才說道,“吶,她就是你們以后的主母!” 一行人立即跪下,恭恭敬敬行禮,“見過夫人!” “都起來吧,不必多禮!” “謝夫人!” 青青才給她們安排住處,好在后來修屋子的時候,多修了好幾個院子,這些人來也完全可以住得下。 不過都是幾個人一個房間,她們的東西也很少,也就一個包袱,隨便哪兒都能放。 “那邊后面有水井,你們去打水洗洗,一會過來吃飯吧!” “是!” 青青見她們規規矩矩,才轉身去找舒薪,讓舒薪問問沈多旺,這些人到底是哪里來的? 那邊已經吃的熱火朝天,自己拿著碗,里面有肉有菜,還有饅頭,找個涼快的地方吃的歡實。 就連舒薪也吃的滿嘴油。 青青壓下疑惑,上前跟著大快朵頤。 昭明拿了酒出來,一邊啃著骨頭,吃著烤兔子,喝口酒。 “人生啊,就是要這樣子才行,老爺你說是不是?” 沈多旺看了昭明一眼,“吃還堵不住你的嘴!” “呵呵呵!”昭明笑著,看向不遠處,一雙眼睛含羞帶怨看著他的新玉,心中冷笑,卻朝新玉拋了個媚眼。 新玉頓時紅了臉,低下頭跑開。 昭明呵呵一笑,壓根不在意。 這樣子的人,還是帶離比較好,免得惹出幺蛾子來。 沈多旺將切好的肉放在舒薪碗里,“慢點吃,燙!” “嗯!”舒薪微微頷首。 兩人恩愛的緊,大家都習慣沈多旺這種貼心的舉動了,偏偏昭明叫了出聲。 “哎呀,我也好想娶媳婦了!” “” “” 昭明見大家都錯愕的看著他,頓時笑了出聲,“嘿嘿,繼續吃,繼續吃!” 東西雖多,但是人也多,吃起來也是極快的。 等到正午,包子饅頭、肉什么的都吃光了。 大家都吃的有些撐,打著飽嗝。 “不行,我不想動了,動一下會吐出來的!”昭明搖搖頭,起身慢吞吞的朝他住的院子走。 他要去睡上三天三夜,慢慢的消化。 真的好久好久沒吃這么飽了。 不單單是味道好,而是心情好。 心情好,不免就吃多了。 新玉在一邊見昭明回了屋子,偷偷跟了上去。 她以為沒人注意她,其實好多人都看見了,舒薪張張嘴,最終什么都沒說。 新玉這樣子的人,是不到黃河心不死,由著她去吧。 對她好,反而覺得你是在害她,并不會領情。 想到這里,舒薪深吸一口氣,“相公!” “嗯?” “如果新玉想跟昭明去,就讓她去吧,把賣身契也給她” “賣身契別給她,給昭明吧!” “還是給她吧,主仆一場!” “也行!” 沈多旺不會在這些小事上和舒薪計較,舒薪說給賣身契,那就給,反正沒多少銀子。 他在意的也從來不是銀子。 “走吧,咱們去歇息去!” 收拾有和嬸與新來的那幾個婆子,那幾個婆子倒是利索人,還沒等吩咐呢,已經動手了。 便是那幾個女孩也十分勤快。 舒薪看那滿臉是疤痕的女子,忍不住問了句,“你的臉怎么了?” “回夫人,是被大火燒傷的!”女子的聲音很嘶啞,還很干巴巴的。 可以想見,她當初一定十分痛苦。 “我這里有瓶去疤痕的藥,一會你過來拿吧!” 女子頓時跪在了地上,“夫人可是嫌棄奴婢臉上有疤痕?” “不是的,我只是想著,能淡去一些,對你以后的生活也有好處,且你還年輕,大好的日子還在后頭呢!”舒薪說著,伸手扶她起來,“對了,你叫什么名字呢?” “奴婢沒有名字!” “沒有名字啊”舒薪尋思片刻,“那是你自己想一個呢?還是我給你取一個?” 人怎么會沒名字呢,想來是她以前過的太苦 以前、燒傷? 舒薪沒來由想到了毛兒! 如果面前的女孩子是毛兒,舒薪有些膈應。 倒不是嫌棄她,而是覺得毛兒這般,怕是不會安穩。 “奴婢懇請夫人給奴婢賜個名字!” 再造之恩,不敢忘。 那日如果沒有舒薪的藥,她早就死了。 她回家去過,表哥早已經娶了親,孩子都會走路了,會喊爹爹。 那些甜言蜜語,海誓山盟,根本都是個虛言。 再回首,她發現自己竟無處可去。 她從小跟在肖氏身邊,也學了些東西,可是她臉上、身上的燒痕讓她這一輩子都不能像一個正常人行走在人世間。 她其實并不后悔當初那么做,只是后悔為什么火不燒的更大一些,將沈家燒個干干凈凈。 舒薪看著面前的女孩子,其實跟她一樣年紀,當初在沈家時,見過幾次,說過幾句話,挺懂事知禮,也沒有所謂的狗眼看人低。 “人都希冀面向陽光,沐浴溫暖,就叫向暖如何?” “向暖?” “對,希望你走出過去陰霾,迎接新生,走向溫暖,讓自己活的更肆意瀟灑!” “奴婢向暖見過夫人,多謝夫人賜名大恩!” 賜了名字,也就是被留下,從此也是一個有家有個歸處的人了。 “嗯!”舒薪點了點頭,回了房間。 打著哈欠剛剛要躺下。 舒芩急急忙忙跑了進來,“大姐,舒家那邊來人了!” “誰?”舒薪蹙眉。 “就是那邊的人,來了好幾輛馬車,說要見你和娘,娘已經過去了,我來喊你!” 那邊? 舒老頭? 舒阿木不是才來過? 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 起身朝外面走去,見家大門開著,柳氏站在門口,邊上是舒阿城、舒阿山、舒有田三兄弟。 舒薪怕他們欺負柳氏,加快了腳步上前,“娘?” 柳氏看著舒薪,微微頷首。 舒阿城看著舒薪,簡直認不出來。 面前這個富貴大氣,粉雕玉琢的小婦人,真是他那侄女? 便是柳氏,舒阿城三兄弟先前都沒認出來,是柳氏先開口喊了他們,他們才驚愕過來。 原來這個溫軟迷人的婦人是他們曾經的三弟妹。 “阿薪”舒阿城喊了一聲。 “你有事嗎?”舒薪淡淡問,看了看一邊的馬車。 “阿薪,以前是我們對不起你們娘幾個,如今我們是真的知道錯了,你阿爺快要不行了,他臨走前想見見你們,你能不能” “不能!”舒薪打斷了舒阿山的話。 一字一句說道,“我們不會回去,也不會去看他,不管是他不行了,還是別有企圖,都與我們無關,我們和你們是兩家人,毫無關系的兩家人!” “可是,我們身體流著的血是一樣的,你不能這樣子就抹殺掉,阿薪,你阿爺他真的知道錯了,他”舒阿城急急的想要解釋。 “那與我有什么關系,你要是覺得我冷酷無情,那便讓你的妻子、兒女也經歷一下我們當初所經歷的,你再來跟我談何為冷酷,何為無情,再說了,當初我們的遭遇,你不是沒長眼睛看不見,不過你們這些無心的人,又怎么會管我們的死活,既然當初漠視了,如今就不要來假惺惺,如果不知道禮義廉恥四個字怎么寫,回家讓你們那幾個秀才老爺好好教教,等學會了寫,明白了其中的深意,再來跟我說教!”舒薪說完,伸手拉著柳氏回了院子,碰一下關了院門。 “阿薪” “娘?” “你長大了,真好!”柳氏說著,伸手摸摸舒薪的頭。 這些話,她是說不出口的。 舒薪笑了笑,“面對這樣無恥的人,就要把他們的虛偽揭穿,暴曬在陽光下,真以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人人都要圍著他們轉,自己做錯了,別人還要無條件原來,做他們的春秋大夢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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